茶楼。
唐云茶过三巡,终于等来姗姗来迟的苏月。
苏月踏入雅间,未语先礼,朝唐云深深一拜。
“苏月,这是怎么了?”
唐云起身扶起她,同时目光扫过苏月身后,见她只身前来,有了些猜测:“你弟弟不愿意?”
闻言,苏月都有些脸红,再次作揖,歉然道:“唐云,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失礼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匣子,递给唐云:“这是我的一点赔礼,还望你不要见怪。”
见她面色羞窘,唐云便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摹本。
苏月解释道:“这是《兰湖集序》的摹本。”
《兰湖集序》是谢玉静的作品,谢玉静不仅诗作得好,她的行书也是一绝。
唐云翻开摹本,上面的字体笔势如游龙戏水,充满生命力,神采飞扬。
苏月道:“我想着你最近在练习书法,刚巧家中觅得鹤云居士的摹本,就给你送来了。”
唐云很喜欢,刚好她最近练字进入瓶颈期了,她便收下了,笑道:“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想到竟能得到如此珍宝,我不亏。”
苏月见她没有生气,松了口气,也笑道:“你喜欢就好。”
接着,两人便在茶楼里喝茶闲聊,谈及哈士葵那只鸟,苏月说起她娘养了一个回廊的鸟,她见时间尚早,便邀请唐云到她家中做客,唐云亦欣然前往。
两人来到苏府,还没踏进苏家主的院子,迎面就撞上了一位年约五十许、穿着华丽的妇人。
苏月原本懒散的站姿瞬间变得挺拔,十分乖巧道:“娘,这是我的同窗唐云,唐云,这是我娘。”
唐云行礼:“伯母好。”
听见唐云的名字,苏家主有些褶子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她上下打量唐云,十分热情地将她扶起来:“唐小友,不必多礼!”
想着苏月昨日抬到铺子里的那些箱子,眼前这人哪是什么普通人啊,那是财神奶!
听苏月说两人想去看她的鸟笼,苏家主一挥手:“鸟有什么好看的,我有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今日正好与唐小友共享。”
随即吩咐苏胡安去准备好酒菜。
唐云和苏月对视一眼,苏月无奈地耸了耸肩。
三人来到亭子里,几个丫鬟轮番走动,摆了三副杯箸,几碗腊鸡、腊肉、鲜鱼和果碟素菜。
苏家主珍藏多年的好酒是一瓶几十年的酎酒,酒质浓烈,后劲极大,但苏家主和苏月两人不愧是亲母女,酒量都是一样的好。
几杯酒下肚,脸色也只是微红。
连酒后爱弹奏乐器的习惯也一模一样,下人取来笙、箫、琴等乐器,母女两个一起吹拉弹奏,好不热闹。
苏家主原本也想邀唐云一起合奏,被苏月拉住了,人精子苏家主立马停下了弹奏,推说年纪大了,精力不够了,要坐下接着喝酒。
然后她这才发现唐云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至今依然面色不改。
苏家主便不住夸赞唐云好酒量,她是生意人,必须得有一副好酒量,苏月的酒量也是她操练出来的。
但据她所知,唐云却不是她家这种情况,那只能是天生的了,她不由得起了较量的心思。
于是接下来,她便开始不停地劝酒,你来我往,看不见的硝烟在弥漫。
受两人之间地气氛感染,苏月放下琴,也默默加入战场。
天色近黄昏时,唐云淡定放下酒杯。
她身旁苏家母女两个都趴在石桌上,满身酒气,呼呼大睡。
四下寂静,她抬头看见黄霞满天。
于是她起身步下台阶,来到苏月的琴前,向着霞光而坐,指尖落在琴弦上,飘飘渺渺地弹奏起来。
复习一下这几日学到的曲子。
……
苏府内院。
苏明坐在桌旁,撑着脸颊看着吊在床头的红签,发着呆。
小厮阿福见他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不解道:“三少爷,大小姐不逼您去和那位唐小姐见面了,您不高兴吗?”
“唉——”
苏明长长地叹了口气,换了个手撑着脸:“我怎么还没遇见神女姐姐呢?”
噢,原来还是在想月老庙那位姑娘的事情。
阿福闭了嘴。
苏明皱着眉,心里想着,他要是再见不到神女姐姐,他就要出家当和尚去了。
要是他剃度后才遇见神女姐姐,到时等君不见君,见君我已是光头,这是何等凄凉的景象啊!
他暗自感伤了一会,突然又扬起了眉。
等等,他要是成了光头和尚,也不是不能再和神女姐姐在一起啊。
原本愁眉苦脸的苏明又嘿嘿笑起来。
画本子里不也常写那些小姐翻墙夜会小和尚吗?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他光头好不好看。
“把铜镜拿过来。”
苏明吩咐道。
“是。”
阿福取来铜镜,放在桌子上。
苏明凑过去,将自己的头发全在脑后束起来,想象自己光头的样子。
铜镜中的少年长相俊逸,唇红齿白,就算成小和尚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