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后,皇宫之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秋意。
合寿宫里。
庭院之中,各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错落有致的排列着。
几株桂花树亭亭玉立, 细碎的金黄花朵挂满枝头,微风拂过,那细腻的甜香便溢满了整个宫殿,几朵花瓣飘落而下,轻轻地落在了冷意欢的头上。
冷意欢走进了正殿里,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经过精心调制的香料所散发出来的甜馥的味道,似乎能让人一下子心平气和起来。
“臣女拜见太皇太后,愿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冷意欢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太皇太后看着她,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她招了招手,“欢儿,你的腿脚不便,还是快些坐下。”
“谢太皇太后。”
冷意欢点了点头,便乖乖地坐在了下侧。
这时,月舒便亲自给冷意欢奉上了新茶。
冷意欢轻声说道:“有劳月舒姑姑了。”
月舒轻轻点了点头,便退回到了太皇太后身后伺候着。
“欢儿,这是哀家在寒龙寺清修的时候喝到的好茶,你也尝尝看。”
“是。”
冷意欢捧起茶盏,浅尝了一口,瞬间觉得茶香四溢,韵味无穷,那清新的感觉直抵心脾。
“嗯,恰到好处的苦涩与甘甜相互交融,其味果真是妙不可言。”
这一杯,倒有几分像人生。
苦乐相倚曲,生死同所归。
太皇太后看着她,神色复杂,“你能品出这味来,果真是大不一样了,欢儿,你先前总喜欢来哀家的合寿宫,如今倒是生分了,今日若不是哀家召你入宫,你打算何时才来给哀家请安?”
冷意欢低着头,轻声回道:“臣女怕叨扰太皇太后。”
“你啊,以前是凡事不计后果,现如今又是过于小心谨慎了。哎……罢了……”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哀家记着,再过些时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听到这里,一直紧绷着的冷意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太皇太后特意召她入宫,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太皇太后尚记臣女之诞辰,实乃臣女之荣幸,实不敢复求他物。只是……臣女想回一趟孤明岛。”
“什么?”
太皇太后震惊,她转头看向身侧的月舒,只见月舒的脸上也同样透着不解。
毕竟,那里是给了她那么多痛苦记忆的地方啊。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丫头,你究竟想做什么?”
冷意欢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温情,“臣女在孤明岛时,承蒙有一户王氏家人照料,他们对我视如己出,想来也巧,那户人家有一对儿女与我同日生辰,我离开孤明岛之前,曾允诺他们,定会回去与他们同过生辰。”
说着,她又轻轻地说了一句,“毕竟,人不可言而无信。”
太皇太后微微眯起了眼睛来。
这丫头……
还是心有芥蒂呢。
罢了……
“好……那你便去吧。只不过……”
说着,太皇太后又面露担忧之色,轻声说道:“此去路途遥远,而且,你这孩子又怕水又晕船,这么一去,哀家实在不放心,不如,多带几个护卫同行。”
“不必了。”冷意欢淡淡一笑,“当年臣女也不过是只身前往而已。”
此话一出,太皇太后的心不由得一疼。
如今她这般云淡风轻的,可似乎却又能感受到她当时有多无助。
一旁的月舒心细如尘,已然能够感受到自家主子的低落情绪。
于是,她看向冷意欢,恰到好处地说道:“冷小姐,如今今时不同往日,这路上要是多个人,能够互相照料着也是好的。”
太皇太后眸光一闪,眼中透着一丝欢喜,“欢儿,哀家听闻,你近段时间和那位御林军统领,姓宋的小子交往甚密,你可是属意于他?”
冷意欢微微一愣,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头来,轻声说道:“宋统领智勇双全,心怀大义,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像臣女这般的人,可不敢肖想。”
“胡说!”
太皇太后微微一皱眉,怒意之中带着一丝心疼,“莫要妄自菲薄,你若是想,你的婚事,哀家照样可以为你做主。”
……
冷意欢在合寿宫里陪着太皇太后用了午膳,这才离开。
月舒姑姑把她送出了合寿宫的宫门。
冷意欢微微欠身,施了一礼,“月舒姑姑留步。”
月舒姑姑向来不是性情中人,但看到她这般乖巧懂事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冷小姐,莫要心灰意冷,太皇太后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小姐的。”
冷意欢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轻舟已过万重山,冷小姐,保重。”
冷意欢微微一愣,想不到这竟是曾经不喜自己的月舒姑姑会说出来的话。
她微微一笑,“多谢月舒姑姑。”
冷意欢离开了合寿宫,走在宫道上,这一次的脚步较上一次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