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灶盐场。
亲自和盐工一起上场煮盐、煎盐的贾琏觉得自己都快被腌透了。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姑母得罪了姑父,才这么折腾他。
可怜他还答应姑父,要制出两百斤盐。
贾琏好想哭。
好想打退堂鼓。
可是不行。
姑母离家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过来看她,结果却在姑父面前出尔反尔,畏难当逃兵……
只要想想逃回家的后果,贾琏就腿肚子打颤。
他一天天的咬牙撑着。
好在属于他的两百斤盐快要成功了。
看到转悠过来的监工,贾琏从成品里抓起一点迎上去,“陈大人,我的盐基本都成了,”他满脸堆笑,“您尝尝,是不是合格了?”
“嗯~”
陈井田认真尝了一下,半晌才‘呸’掉,“再煎一道火,就可称精盐了。”
难得国公府的大少爷,能坚持这些天,“您还要再煎吗?”
“……煎!”
贾琏咬了咬牙,到底又应了。
他都亲自辛苦这么久了,总要精益求精一下,给姑母在姑父那里挣点脸。
隐隐的,贾琏总觉姑父逼他自认对盐感兴趣,又亲自制盐这事,另有深意。
只是,他够不到姑父那种老狐狸的级别,猜不到,只能等他的下一步指令。
“兄弟你是这个!”
陈井田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正要再恭维几句,远处传来马蹄声。
抬眼望去,十几个大汉并一辆马车正往这边来。
……
扬州,贾敏已经帮侄子把祭田买到手了,两个相邻的庄子,贾琏带的银子并不够,她还做主借了一千八百两。
只是田有了,侄子却没影了。
江南形势复杂,她真怕夫君把侄子坑在这里。
“夫人!”
林如海进屋的时候,发现她在那里发呆,朝丫环们摆摆手,示意她们都下去后,把拿着的册子递过去,“这是林山叔临走前让我交给你的。”
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他有些不敢相信,还派人又查了一遍,“看看吧!”
贾敏接过来,翻开第一页,面色就忍不住一变,“夫君……已经看过?”
“不止看了,还又查了。”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敏儿,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
贾敏:“……”
她翻快了一些,不过越往下翻,就越是后怕与心惊。
尤其最后一页,都是儿子长安身边的人。
贾敏盯着上面她最放心的两个人名,只觉呼吸不畅。
孝穆五年九月二十七,田柚兰和其夫张成收盐商李忠三千银,十一月十一日收其百亩田庄一座,孝穆六年正月十五,收黄金百两,南城二进房屋一套……
这么多东西,人家凭什么送给两个奴才?
而且李忠的背后可是大盐商李海木,那人……,他们刚来扬州的时候,几乎就翻脸了。
想到她卖掉的两个所谓李家女,贾敏的手又忍不住抖了起来。
她从不曾苛待过任何人,尤其身边的人。
念着大家跟着她离了国公府那个富贵窝,又背井离乡的,除了月例外,年节的赏赐一年更比一年厚,原以为经了国公府那样的富贵地,他们再怎么也不会被外面的乱花迷了眼,可现在看……,没一个靠得住。
甚至有的人,吃了东家吃西家,恨不得当那三姓家奴。
不对,连着她,某些人可不就有三个不同的主子吗?
“夫君……,我对不住你。”
贾敏被羞愧、愤怒、伤心击倒,当场就要给一直信任她的夫君跪下。
“不是你的错。”林如海搂过娇躯发颤的贾敏,很是自责,“是我不好,是我的身份太敏感,以至于他们被人盯上。”
古来多少官,在‘贪’之一道上,都把持不住己心,更何况那些奴才了。
是他,太天真了。
想不到,他混了官场这么多年,居然还在家事上糊涂了。
林如海不敢想,外面的那些人再在他手上吃亏,会如何出手,“敏儿,多谢你,要不是你提前想到……”可能他们一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古倒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多着了。
“夫君……!”
贾敏又痛又气,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她正要说这事是东府大嫂提醒时,一下子想到什么,“不好,黛玉和长安……”
“昨天我就派人看着了。”
查过之后,林如海早不敢信贾家的那些奴才了,“别怕,没人敢动我们的儿女。”
他的声音无比的坚定,“敏儿,正好林山叔到琏儿那里去了,借着他的由头,我们装着吵一架,把黛玉和长安身边的人换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一次,他要不剥几个人的皮,都不姓林。
“还有我们自己身边……”
贾家的人烂完了,他的身边……
林如海以前虽然查过,可是经此一事,他感觉还是三个月一查的好。
毕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