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夷商得知自己被拉入黑名单后气的摔了个茶杯。
连乞丐都能进店买奶茶,我们只是嘴上调戏了几句而已,竟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么?
看了两眼地上那个柿红釉茶杯,还是憋屈的捡了回来。
茶杯但凡丢失一个,就凑不成一套了,出门在外还是能省就省。
越回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胡子男仰着带有一个脚印的脸,拍桌怒骂:“简直欺人太甚!”
中原为汉人,北为胡,东为夷,南为越,西为戎。昔日大昭自持尊贵,自认为与他们这些蛮子不同,可降下神罚后,他们免不得弯下高贵的脊梁骨。
自己那时是何等的快意风光?扬眉吐气?
纵使你们大昭再强盛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得从我们那里进口粮食淡水?
可如今竟凭空冒出个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将他们敲的清醒过来,内心深处又觉得不可置信,大昭就如此得上天厚爱吗?往日种种竟一笔勾销了吗?
而且在我们国家珍贵无比的琉璃,在那家店竟然只能做一扇扇窗户!
窗户?!
晶莹剔透、宛如极地冰川般的琉璃,竟然如此暴殄天物的拿来当窗户!
他们抖擞起来的优越感碎了一地,心里那杆因昭国倒霉幸灾乐祸而好不容易平衡的天平,又再次倾斜起来。
**
京城,深夜。
乔振业从一家酒楼出来。
最近生意下滑严重,他不难预想五年后……不,可能都不要五年,那些开遍全国的水铺就会接二连三关门倒闭。
到时候水商又沦为商人阶层中最贱的了,他既然不能阻止那样的场面发生,自然得为自己挑选条合适的后路。
用白话来说,就是转型。
至于自此金盆洗手当个普通百姓……
商场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些年来他树敌无数,也过惯了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
富贵险中求,若自己不抓紧时间转型,逮着机会奋力往上爬,上的就是对手,待到那时,自己作为手下败将,处境会比现在更好吗?
还妄想做个自在闲散的富贵普通人家?
呸,做梦去吧!
出酒楼时,他瞥见开在对面那个奶茶铺子——听说这是两个夷国的皇商开的。
人家叫奶茶店,它也叫奶茶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巴巴儿学人家的。
乔振业看了一眼那个仿版,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正品门店,笑容里有几分自不量力的讥讽:“东施效颦,照猫画虎。”
就怕他们画虎不成反类犬,生意当真那么好做?他们又可知有间奶茶店在大昭百姓心中的分量?
乔振业哼着民间小调,甩了甩袖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车轮骨碌碌走在石板路上,银白如霜的月光洒下一路辙印。
乔振业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心情正好的哼着曲儿时,一柄薄薄冷冷的刀片忽然悄无声息地贴上他的脖子。
外面小厮听到他不再哼曲儿,机灵的问:"老爷,可是有什么事?"
刀片贴得更深,满是威胁之意,脖颈处隐隐传来刺痛感。
乔振业深吸一口气,用自己平常的声音说:“没什么事,不过是想事情想入迷了,你们都远着些,让我好好静一静。”
小厮应了声,不疑有他,麻利的离远了些。
寂静中,只能听到打更人铛铛敲锣鼓和拉长的音调:“天高物燥,小心火烛——”
只是隔了几条街,听得不怎么真切。
梆子声响过两遍后,乔振业袖子下的手已出了层薄薄的汗,他故作镇定,主动开口:“尊驾不知为何而来?”
“乔老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阴狠的声音骤然贴上了他的耳朵,如毒蛛爬上后背般,轻声细语又毛骨悚然:“我可是想念乔老爷想念得紧呢。”
这个声音——
乔振业立刻就听出来了,当初在粤城被自己用袖箭刺伤的那个黑衣人!
他立即麻溜的倒戈,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的不能再诚恳:“或许您上次说的合作,我们还能再商量商量。”
商量?
黑袍人冷笑,他当是做买卖吗?还有再转圜的余地?
诡计多端的商人!
乔振业突然转头,黑袍人一惊,以为是有暗器,手上一个用力正想结果了他,可没想到他猝不及防的亲了自己一口。
正中自己侧脸位置。
mua~
黑袍人石化当场,四周的空气也仿若琥珀般凝固了。
等等,刚才发生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被轻薄后,黑袍人哐哐哐后退,退避三舍,抬起手拼命擦脸颊,恨不得把那块皮都搓下来。
*!这一下能给自己恶心半辈子!
乔振业又忽然惊喜地看向他身后,“你们来了!”
黑袍人下意识往后一看,什么都没有,再转头,他已跳出马车拔足狂奔。
乔振业一边拼命跑一边心里暗骂:怎么老逮着我不放啊!护卫就离开一下他们就跟苍蝇寻着臭鸡蛋缝隙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