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人烦闷的心事。
不错，这一晚，许知意又失眠了。
想到早上林舒特意和他说的话，可他却后知后觉才懂了她那时的意思，以及他始终介怀林舒突然和老头学手艺的意图。
林舒嘴上说是为了多一门傍身的手艺，可许知意一点也不信。
她明明已经有稳定的工作了，完全犯不着，况且女孩子学木工手艺的本就不多见，这是个力气活，而且还很费手，就林舒那纤细的手指，许知意真心觉得不适合。
早上之所以没明白林舒的意思，只是他真的希望林舒跟着老头学手艺，只是图一时好玩罢了。
不知叹了多少口气，许知意实在没有睡意，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心事啊？看你翻了半天也没睡着。”
许知意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眼神幽幽看向背对着他躺在另一张小床上的许飞，十分无奈，“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许飞索性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许知意拿过床尾的厚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嘴里呵斥道，“这么冷坐起来干什么，小心腰受凉。”
“哎呀，我高兴，和你说说话，你别啰嗦了。”
看着许飞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许知意轻笑一声，“有这么高兴吗？”
“嗯，小林刚跟我学得时候，我就觉得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她动手能力可比你强多了，是个好苗子，我一直觉得可惜，没想到她今天竟然真的要拜我为师。这都多少年了，你之后，我再也没有教过徒弟了。”
说着，许飞转过身，在许知意看不到的地方摸了把带着水汽的眼睛，“我是真怕咋们许家这手艺到我这就断了。”
“也不是没人来找你学，你不都拒绝了吗？”许知意毫不留情地戳穿许飞这么多年没有徒弟的原因。
一听这话，许飞当即就不乐意了，板着脸瞪着许知意，“还不是他们都不认真学，刚刚学个皮毛，就觉得可以出师了。”
“那你怎么就确定林舒不是心血来潮呢？她不一定坚持得住。就算她天赋再好，坚持不住，也没什么用。”
感觉到许飞的不快，许知意还是不死心地说着打击的话。
“闭嘴，我就是确定，不和你说了，睡觉。”
许飞说完，就翻身躺下了，留给许知意一个光溜溜的后脑勺。
“你就是嫉妒小林，那是你没看过小林刷墙的手艺，要是看过，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许知意简直气笑了，他在木工方面的确没什么天赋，但也绝不是老头说得那样，他还嫉妒，他嫉妒什么啊？
刷墙，他是没看过，老头又是从哪看的？
想到什么，许知意心里一酸，林舒确实刷过墙，刷墙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嘴唇嗫嚅着，许知意最终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安静地躺回了床上。
视线落到那扇小窗上，薄薄的窗纸，阻隔着少年翻涌的心思。
——
清晨，窗户被拍响时，林舒刚系好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
她打开窗，视线落在外面雾蒙蒙的天色中，过了会才转向一窗之隔的人影上。
“起雾了啊。”
“嗯。”许知意点点头，“今天天冷，多穿点。”
“嗯，知道了。”林舒轻轻笑了笑，看着许知意穿好的校服，“要去学校了？”
“嗯。”
许知意敲开林舒的窗后，本来想将昨天晚上想好的许多话全部说给她听，但对上林舒那双含笑淡然的眼睛，所有的话一时又卡在了喉咙里。
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个好时候，他想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谢谢，我去上学了。”
留下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许知意匆匆跑开了，少年修长高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层层白雾之中，只有零星几句话随风飘了过来，“木工是我们谋生的手艺，不是你的。”
就像泥潭是我们的，而你不需要涉足。
听到这话，林舒先是一愣，继而摇头笑了笑，“说什么傻话，路上注意安全。”
——
起雾了，林舒走路来的公司，刚进部门办公室，就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氛围。
不用想，林舒就知道是夏菲销假回来了。
“早。”张雪走近和林舒打招呼，笑容十分牵强。
林舒眼睛转了转，明白了什么，能让张雪都躲着，看来夏菲今早的心情那是十分的差啊。
嗯，要苟着了。
林舒做好心理建设，坦然地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