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压着事,林舒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天刚亮,实在没什么睡意,林舒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支起窗户,冷风瞬间灌进房间,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趴在窗户边,林舒半眯着眼睛,视线在小院里巡视了一圈。
饭厅里一束微弱亮起的光引起林舒的注意。
这么早,谁在那里呢?
轻手轻脚地靠近,拍了拍紧闭的房门。
“谁?”一道低沉散漫的声音响起。
“许知意吗?”林舒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嗯。”
脚步声靠近,房间门打开了。
少年睁着稀松的睡眼,迎着光,眼睛里全是疲惫。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门槛,冷风从两人腿边吹过,林舒的衣摆被风向里带了带,拍在了少年的小腿上。
“这么早,你在这干什么呢?”
林舒稍稍向后退了退。
“写作业。”许知意打了个哈欠,随即退回到座位上。
桌子上亮着一盏小小的灯,发出微弱的光,几本摊开的练习册上,写着十分漂亮的行楷。
“这是你的字吗?写得真好。”
心里暗暗称奇,林舒原本还以为许知意的字会很潦草。
“还行吧,我的字是老头教的,不过你绝对想不到,当时他教的是草书。我小学交作业字迹实在看不清,因此还被请了家长,可老师一看老头写的字也那样,还劝老头也好好练练字。”
“后来,由于考试时,我的字实在有问题,老师改不了,老头知道后,就给我买了行楷的字帖让我练。”
“我那时图省事,觉得之前那么写多省笔画,因此不好好练,被老头知道了,就罚着我在院子里那颗树底下站了好久。”
陈年往事提起来,许知意脸上带着别样的温柔。
“哈哈哈。”只是联想到当时的场景,林舒就觉得好笑。
“听起来,你小时候可比现在要活泼很多。”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自然就简单许多。你呢?你小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吗?”
“记不清了,大概也不一样吧。”
回想起以前,林舒只觉得什么都很模糊,甚至有时候,她只能凭借一些以前的东西,才能想起以前的事。
起风了,小院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要进来呆着吗?站外面冷不冷?”
放下笔,转头,许知意就看到林舒正张着手在空气里抓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打扰你了吗?”
“没有。”
“那就好,我在感受风,看是不是能抓住?”
“不得不说,你有时候还真奇怪。那风是什么感觉?”
“风啊,吹在手上凉凉的,逆着它吹来的方向拍过去,能感受到一股阻力,但这种力却很温和。”
看着闭着眼睛认真形容的林舒,许知意勾唇笑了笑。
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捆彩带,递给了门外的人。
“拿着吧,举起来,就能看到‘有形’的风。”
有些错愕——许知意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浪漫的事,林舒犹豫了会,接过彩带。
恰好一阵风吹来,彩带被吹得高高扬起来,林舒伸手去够。
“感觉顺着彩带的那一头,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就像风一样。”
“或许吧。”
像是在听小孩子在说什么痴傻的话,只看了一眼,许知意就低下了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收回手,林舒瞧着屋子里安安静静坐着的人。
今早的许知意温和得像是变了一个人,没了往日的嚣张,嘴贱,敏感,整个人就像是洗去污泥的一朵白花。
“……心情好。”
“哦,这么看来,你平时心情都很差啊。”
“嘶,你怎么就这么不会聊天呢,走,走,我要写作业了。”
少年有些羞恼,转过头不再看门口的人,他就不该期待林舒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看着又恢复以往的人,林舒抿了抿唇,她还挺喜欢小白花的。
“这个可以给我吗?”
林舒扬了扬手里的彩带。
“拿去,反正平时也用不着。”
“谢谢。”
拿着彩带回了房间,比划了半天,最后林舒把它们挂在了窗户边。
这样一起风,应该就能看见了。
——
云层有些厚,一眼望去,天空白茫茫的一片。
许知意又出门了,院子里只剩下林舒和许爷爷。
“许爷爷,看着要下雨了,院子里的木头要搬吗?”
“嗯,确实是,小林看得不错,那就搬吧。”
按住要起身的许爷爷,“您坐,我来,院子里的木头不多。”
许爷爷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可林舒就是不让他帮忙。
“许叔,我又来了,我来蹭饭。”
余凯拿着鱼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扛着木头的女孩,和跟在她身后想帮忙又被挡了回来的许飞。
“这是在干啥?”
余凯惊得手上提的鱼差点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