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晓从毛球茧中爬出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睡得僵硬的四肢,一抬眼正对上琮苍太子血红的凤眸。
“嗯,你也半夜偷蜂蜜去了?”井晓被瞪得莫名,“不对,你怎么身上有魔气的味道。入魔?”
“不是我,”琮苍太子盯着脸蛋儿粉白粉白的小姑娘,忽然泄气道,“是辛彦。”
“他们不是要去北境吗?”
井晓不动声色,手指微动,如今天机混沌,推衍未来之事有些麻烦,但想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相对容易的。
“已经到了。辛彦把整个战场的血煞之气都吸纳入体,差点魔功暴走。”
琮苍太子想起来就后怕,要不是陆寅君及时通知,他以香火神力镇压辛彦的魔气,这会儿北域怕是已经被天刑雷劫劈成焦土了。
小魔人不知深浅,化成飞灰倒是没什么,人间界的生灵何其无辜!
魔气本身具有极强的侵蚀性,若是辛彦的魔气在人间界暴走,那片土地肯定会化为寸草不生的绝域。而他的晋阶必然引来雷劫,不在魔界的魔族,又是借用人族生灵涂炭的血煞之气修炼,可想而知天道如何震怒。
琮苍太子猩红着凤眸恨恨道:“辛彦真是活腻了。”
“前天还在白头国,一夜飞渡三千里啊!”
井晓口中喃喃,杏眸中闪过异色。
对于辛彦不知死活的行为,小姑娘懒得多作评价。咎由自取、作茧自缚、自食其果……都是为他准备的判词。
“你不会是用自己的神明信誉,替他担保了吧?”
井晓歪头盯着琮苍太子,像是在看一个绝世大冤种。
琮苍太子:“要不是看在他屡次帮忙,我才不会管他。”
“你可真是……”井晓想了想措辞,“琮苍殿下知不知道,所谓担保,是有连带责任的。”
啧,不会以为天道那么好忽悠吧!
琮苍太子一整个怔住。
白泽捂住脑袋,大爪子遮在双眼上,实在不忍心见这孩子的傻样。
“看你的表情,大概是不知道。我这么说吧,他若一心向善倒是没关系,于你而言没有奖励,也不会有惩罚。但如果辛彦将来堕入邪魔道,为祸三界。除非你及时出手诛杀他,否则他做坏事的所有恶果,你至少要担三分之一的责任。”
井晓语速不紧不慢地解释,“你能保证以后他不会堕入邪魔道吗?”
“我……”琮苍眼前发黑,脑瓜子嗡的一声,“魔界的魔气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魔气确实是天道的一部分,魔界也是被天道允许存在的。魔族中也有正修,秉持公平正义的原则修行,不以祸乱人间、肆意杀戮为乐。但……”
井晓语气一顿,“那是极少数山海遗兽的血脉子嗣。大部分魔族脑子不够用,也没什么长远的思考能力。在极端魔气的侵蚀下,变得易暴易怒,喜欢以血腥杀戮满足私欲。”
“我是看在辛彦屡次帮忙的份上,”琮苍太子的辩解有些苍白,“在良河沿岸帮我立神像,还在京城帮都城隍夺庙,儋州直道百万阴兵过境,他拼着受伤布炎阳阵,救下象山书院的书生们……他,没那么坏吧?”
井晓怜悯地看着琮苍太子,语气淡淡:
“我不清楚辛彦在魔界时如何生存,以他来人间界之后的表现来看,他算不上好魔,要说多坏,倒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最多就是没什么善恶是非观,性情反复无常。仅凭自己的喜好行事……”
“我可以撤回担保吗?”
“不能。”
井晓的回答斩钉截铁。
开玩笑,谁家天道跟你讨价还价呢。你自己愿意担保此魔不会造成危害,那就要凭实力保证到底。
要么说井晓从来都是用契约来约束辛彦呢!
但凡他做出有违天道的事,直接被天雷击顶,形神俱灭。
此次辛彦贪得无厌,吸纳战场血煞之气入体修炼魔功,触发的可不仅是人间界的天道规则。
如果魔气波动再严重一点,就会碰到井晓下在他神识中的契约禁制。
只是琮苍太子去得太快,及时用神力镇压了魔气,又一力拦下天刑雷劫,不然天刑雷劫劈不死他,契约也收拾他了。
“算他运气好。”井晓拿着柴火拨了拨灶火,“琮苍殿下,事情已经发生,懊悔于事无补,不如先做饭吧。”
琮苍太子凤眸中满是血丝,简直比通灵乌鸦的红眼病还严重,眼尾处竟然隐隐泛着一点水光。
井晓抬头:“不至于吧,哭什么!识人不明,自然要为眼瞎付出点代价。”
“我没哭,你刚刚拨弄火堆,把灰扬我眼睛里了。”
琮苍太子委屈,琮苍殿下不说。
——
白泽缩成巴掌大小,叼着一只巴茅草编成的草球放到井晓手边。小狗似的摇着秃尾巴,眼含期待地盯着小姑娘。
井晓:“……”俯身拾起草球晃了晃,手腕一抖,草球唰地飞到远处草丛里。
秃毛小狗一样的白泽嗷嗷叫着蹿出去,在比他还高的草丛里找到巴茅球,嘴角上翘,一脸兴奋地朝井晓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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