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小院终于清静了。
今天闲杂人等都不在,井晓给竹楼做了一次彻底清理。
楼上药房中的药材该晾晒的晾晒,该替换的得换新。
仙植和魔植有专门的保存容器,但普通药材不行,哪怕没有虫鼠之害,也很难长期保持药性。
所以得趁着药性还在,赶紧炼制一番,制成丹药才方便长久保存。
另外那些过期变质的药材不一定治病,但肯定能要命。不能做好药,可以做毒药嘛!
井晓来到此地三年有余,第一年被她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之后巡山,要用自身力量稳定结界,她用脚步丈量了整个梧桐山和三界缝隙。
最应该熟悉的竹楼,反而因为某些原因,井晓很少踏足,连睡觉都不想进房间,多数时候都是裹着毛球在院子里的竹榻上凑合。
白泽跟在井晓身后,摇着光秃秃的尾巴,东瞧瞧西看看。
“山主这里的魔药品类倒是齐全。”
“传承记忆里说是历代守山人在魔界缝隙里收集的,还有魔界生物过来交易。仙界的仙药也是这么来的。”
白泽没吭声,他就是与历代守山人交易仙药的大户。每次想去人间界玩耍,不从仙界带点稀罕的东西,怎么可能过守山人这一关。
他甚至看见以前他从仙宫偷出来的丹药瓶子,就那么随随便便被扔在角落。守山人肯定不在意这些东西,但绝对不会坏规矩,免了他的过路费。
“山主,白泽有个疑问。”
“什么?”
井晓专注于分辨手中药材的药性和特质,回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守山人有这么多天材地宝,还有延年益寿的丹药,为什么历代守山人不修长生呢?”
白泽问过以前的守山人,要么被顾左右而言他,要么直接拒绝回答。但白泽的天性就是通万物之情,喜好观察天地至理,有这么个疑问悬在心里,实在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因为没必要,”井晓淡淡道,“守山人又不是什么好工作,干个百八十年还不够?修得长生,把自己束缚在这方寸之间,百年、千年、万年?那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啊!”
白泽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做梦也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梧桐山守山人的权责何其重大,历代传承者居然不想做?
井晓白他一眼:“你也说权责,权力与责任是平衡的。因血脉而起的传承,因血脉断绝才是正解。三界应有自己的命运,梧桐山镇压三界交汇处万年,也该有终结了。”
白泽一双看透万物之情的兽眼瞪得像铜铃,结巴道:“山……山主?”
“嗯?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井晓抬手摸摸瑞兽的光头,掌心下刚刚长出的毛茬微微刺手。
小姑娘圆润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朝白泽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坏笑着问:“对这个答案满意吗?”
白泽从井晓漂亮的杏核眼里,好似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惶失措地退到门口,稀里哗啦带倒一片药瓶。
“你,山主?不对,你是初……”
“白泽,”井晓轻轻提升语调带着三分警告之意,“我相信你是聪明的瑞兽。不要让山海遗兽再少一族哦!”
白泽抱头趴下,整个身体平平展展地贴在竹楼地面,用冰凉的地面给自己降温。现在就是脑壳痛、非常痛。
他痛恨自己的好奇心,好想打兽头一巴掌,为什么要问?啊!为什么要问!
井晓不再理会怀疑兽生的白泽,转头继续收拾药材,匹配合适的丹方。
大衍丹鼎在储物指环里闲得都要长毛了,优秀的主人要能给器灵找寻神器的价值。与其让丹鼎闲得背后蛐蛐她,不如把药材扔里面,让它去炼丹。
井晓沉浸在收纳整理的快乐中,不仅将所有药材清理干净,还把所有空格子补满,以备不时之需。
直到房檐的灯笼亮起银色的星光。
琮苍太子披星戴月回到竹楼小院。
“山主,梧桐村的祭祀典礼很有趣。”琮苍的声音温和又充满活力,“噫,白泽怎么了,趴在地上做什么?”
白泽把自己平翻180度,有气无力道:“我该死,我欠,我真欠。”
琮苍太子拍拍白泽的脑壳,“你又惹山主不高兴了?”
井晓:“……”对对对,她就是洪水猛兽,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束修给吴师娘送过去了?”
“嗯,吴师娘本来不收,不过我说是山主的意思,把东西留给她了。还与师娘约定,等赵夫子回来,我再过去拜师读书。”琮苍太子的情绪罕见地兴奋,“我见到那个人族的太孙夏颂了。”
“他参加祭礼了?”
“没有,他在赵夫子的学堂读书,他……嗯,很沉稳的性子。”
“琮苍殿下,”井晓表情似笑非笑,“什么时候学会口不臧否人物了?”想说人坏话就直说,装什么君子风度。
“咳,没有。只是初见,没什么深入交流。夏颂还让伴读给我们倒茶来着,天道选择的天下之主……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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