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浩瀚辽阔,注视久了,会让人产生一种自我渺小,忍不住膜拜的冲动。
井晓扭头瞥一眼小乌鸦身上晦涩的波动。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说‘义举’的声音,可不是这只小家伙。
没想到居然连祂都出动了?
原以为人间动荡只是妖邪作乱,到头来这场浩劫却是从地府开始。
也对,人间阴阳轮转,牵一发而动全身。
井晓手掐法诀,借用周天星斗之力推算因果,仍是晦涩难明。
“来而不往,非礼也。”
乌灵站在树枝上梳理黑色羽毛,听到井晓的声音,动作一顿,猩红的鸟眼闪了闪。
“那是自然。”
井晓嗤笑一声,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于是不再多言,闭上双眸静待亥时。
兵法谋略可从来没有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外战安四域,国内方能偃武修文。
域外邪魔敢过界抢夺阴魂,不过是看到大夏天灾人祸、内部不稳,如今地府想打退外敌,只在边境斗一场怎么够,必然要乘胜追击、追根溯源、直捣黄龙。不然不足以震慑域外宵小。
……
琮苍太子元神归位,扫一眼竹楼小院中分毫未变的布置。
细雨蒙蒙,整个院子都笼罩着如烟似雾的灵韵。
跟他回来之后,连叽都不叽一声的小毛球,蹲在屋檐下酣然入睡。
竹楼小院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山主在做什么?
琮苍本想继续修炼,却总觉得心惊肉跳,怎么也无法静心入定。
冥冥之中的感应,让琮苍太子有些坐立难安。他可是香火之道的神明,虽然修炼时日尚短,但在东南与西北皆有大庙,香火信众颇多,法力并不低微。
连他都觉得心神惶惶的事情一定不小,可惜他不善于卜筮之道,不然即便天机混沌,还是能得些许指引。
琮苍太子收摄心神,将神念投于各地神像中,感应一方天地灵韵变化。
东南海上风暴还算正常,江南文气鼎盛,东北神像不多,却能感应到文气与刀兵各有千秋。
正北儋州道。
陆寅君睁开金眸,从储物袋中取出发光的琮苍太子像。
“有事?”
琮苍太子:“不知道有没有事。只是我有些心悸不安,四处巡游看看。”
“成化郡北境,大夏军队阻击狄族入侵,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狄族信奉外域神明,也有信仰邪魔的部族。”
说着,琮苍太子心神一动,好似抓到一点灵光。
辛彦打个哈欠,半眯着浅灰色眸子翻身侧躺,看向盘腿端坐的陆寅君和发光的神像。
“这心呐,让你们操得稀巴碎!不管什么事,都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异常,还不够显眼吗?一直传言北方战事胶着,可我们一路北行,路上都未见难民,你不觉得奇怪?”
车队北上,露宿荒野,辛彦和陆寅君歇在自家矮脚驴车里。
不算宽敞的车厢,一妖一魔,一坐一躺已经挤满了。
车厢内不曾燃灯,野外虫鸣蛙叫一概皆无,静谧的有些瘆人。
陆寅君正襟危坐,瞳孔在黑暗中闪动灼灼金光。
“你是说,战事有蹊跷?”
“说不上来,北狄屠城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以往边境战事对百姓多是掳走,毕竟牧马放羊需要奴隶,屠杀平民根本没有意义。北狄不是未开化的野人,又不吃人肉。”
辛彦声音不高不低,少年特有的清润嗓音,仿若贵族清谈中使用的和缓语调,内容不怎么好听,但声音完全不会令人厌烦。
陆寅君默了默:“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辛彦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我说得不对?”
“对,但是……”陆寅君顿了顿,沉声道,“你说话的这个调调,越来越像夏颂的七叔了,听着怪别扭的。”
“呸,你管我像谁。”
辛彦翻身坐起。这可是他练习了好久的说话方式,清贵、雍容又显得风雅。某只蠢白虎根本不懂得欣赏。
“琮苍殿下要去北方看看吗?”
陆寅君其实是想说辛彦,不知道画虎不成反类犬么?又怕把辛彦惹急了,大半夜地跳起来跟他打架。
要是把象山书院那些武德充沛的文人士子闹醒了,他们两个极有可能被围殴。
倒也不是打不过,只是没必要。眼看着就要到儋州府了,转入兰陵道再走上七八天,就能抵达目的地,还是不要在路上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咚——咚——咚——
原本放在桌上的琮苍神像,突地蹦起来又落回原位。
陆寅君和辛彦,一妖一魔的脸色猛地一变。
辛彦一把推开车门,飞身跳到车厢顶部向北方望去。
星河如缀,倒挂苍穹。
陆寅君握着琮苍的神像紧随其后,面色凝重。
“这动静……好像是夔牛鼓。”
“夔牛庆被扒皮了?不应该啊!修行宗门的小喽啰们,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过他。”辛彦眉头微皱,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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