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最近很忙。
仙人下界,按照天道的规则是要给予一定庇护的,或者降个祥瑞之类的以作预示。
只是下界的仙人太多,又集中在某个时间段。
于是,突然间整个大夏国都在向京城汇报祥瑞降临。
江南某地,百鸟朝凤,盘旋于某府之上,一刻钟才散去。
中原某地,某府女婴出生,城内牡丹花一夜之间全部盛开。
东南行省,满城兰花香气,缭绕三日不散。
东北某地,百兽临城,在城门外呼啸匍匐,久久不去。
南方某地,白鹿入城携一人类婴儿,送入某府。
西北某地,干旱三年,某府少爷出生之时天降甘霖,雨水润泽万物。
一地有祥瑞是惊喜,两地有祥瑞是大喜,向京城汇报还能得到嘉奖和赏赐。
全国各地四处开花式的报祥瑞,就……
夏忠帝将手中奏折一扔,怒声道:“他们拿朕当傻子吗?”
殿内的宫女和内侍皆屏息不敢应答。
“召……”几个人名在嘴边还没吐出来,夏忠帝忽然就意兴阑珊起来。
他召谁呢,六部尚书只有兵部能听他的指挥,众所周知,兵部的人只喜欢打仗,肌肉远多于大脑。其他几位尚书分属几大世家,不处处掣肘他就不错了,指望他们办事,呵。
内侍官躬身等了半晌,没听到夏忠帝的命令,偷偷向上飞快地瞄一眼,又立即低下头。陛下的脸色不怎么好,他可不想触到霉头。
“下去吧,都去殿外。”夏忠帝挥手,将殿内侍奉的人都赶了出去。
夏忠帝长吁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走到后殿的一间暗室里,屋内檀香缭绕。他打开柜门,点燃一炷香,插进香炉里,再抬眸看向上方矗立的牌位。
“皇兄,我不会后悔。”像坚定自己信念一般,夏忠帝喃喃自语。
谋反,他不后悔;杀光夏齐帝一脉的子孙,他不后悔;将某些不听话的世家除族,他不后悔……
“陛下呢?”长临长公主头顶金丝缠凤步摇,缓缓踏上玉阶,神情傲然。
内侍官曾石一脸谄媚:“陛下在殿内,长公主稍待,奴婢去通传。”
长临长公主夏如玉,人如其名,美人如玉。是目前夏氏宗族在京城里仅剩的几位宗室之一。她能活下来,不是他参与了谋逆,而是因为她是夏忠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夏齐帝在位时,封她为长临公主,给予无上恩宠,如今她是长临长公主,亦是荣宠不衰。
只是长临长公主并不开心,她对权势不感兴趣,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召些俊美潇洒、风仪出众的文人士子,陪她游湖赏花、吟诗作对。
她不理解夏忠为何谋逆。杀了皇兄和皇嫂,又屠戮宗室子弟。做这些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夏忠连子嗣都没有,夺了皇位又怎样,他还能把帝国都带进棺材里去?
“我要去锦城。”
夏忠帝一撩眼皮,沉声道:“怎么,对驸马不满意?杀了,换个新的。”
“楠儿胡闹,跑到锦城不回来。我派人过去想带她回来,那孩子以死相逼。”
长临长公主对夏忠帝没有好脸色,哪怕是过来求人,神色也颇为高傲自矜。
夏忠帝眼神阴冷,哂笑道:“不是对朕赏赐梧桐县主不满,才去找梧桐县主的麻烦吗?”
长临长公主面色变了变,垂下头掩饰眼中震惊。皇兄在她身边放细作?
“皇兄,楠儿任性,但也绝不敢质疑皇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
夏忠帝挥手打断长临长公主的话,“想去就去。”
他并不想听解释,对这个亲妹妹也算仁至义尽,可她还是念着夏齐帝的好。既然她们想去找梧桐县主的麻烦,那就去好了。
他正好试探一下梧桐县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既不是宗室女,又无大功于国,夏齐帝突然加封一位县主,还给她梧桐山作为封地。就算梧桐山地处偏远,也非常不合理。
他翻遍卷宗,只有寥寥数语与此相关,写着国师夏时提议敕封县主,且要求夏氏子弟厚待梧桐山。
现任大祭司夏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问遍宫中侍从和诸部大臣,竟然无一人知晓缘由。让梧桐山越发扑朔迷离。
内侍官曾石推开殿门,躬身道:“陛下,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求见。”
长临长公主起身,头顶步摇微微晃动,声音带些喑哑:“臣妹,告退。”
“去吧,梧桐县主乃先帝所封,曾留有手书,要求夏氏子弟厚待梧桐山。”夏忠帝意有所指,警告道,“你乃长公主,周楠身为郡主,你们母女莫要失了分寸。”
“是。”长临长公主按捺心绪,退出大殿,与兵部尚书等人擦肩而过。
兵部尚书刘荣元曾是夏忠帝伴读,两人私交甚笃,进殿行礼之后,直接禀报:“陛下,东南三省铁义军势大,应向军镇增兵尽快扑灭,以免为祸东南。”
户部尚书谢文益呈上一本奏折附上账册。
“陛下,国库空虚,恐怕支撑不住长期用兵。”
夏忠帝面无表情,视线在奏折上扫过,心中冷笑,国库没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