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磨蹭什么,本王要睡着了。”
祝弘乾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沈逸澜见浴桶旁边的桌案上,摆着剪刀,干布湿布等用品。
她虽是拿剪刀出身,这个真没剪过,也没见别人剪过,父亲的胡须没太注意是怎么剪的。
以前裁衣裳的时候,手挺灵活的,这会不知道从哪下手,披风也特别碍事。
沈逸澜放下剪刀。解下披风挽起袖子,重新拿起剪刀,开始将他打结的胡子剪掉。
“手一点没颤,胆子挺大。”
祝弘乾闭着眼睛道:
“外面的人惧怕本王,家里的妾室也不敢拿这把剪刀,让她们给本王剪个胡子,要她们命一样。”
沈逸澜不敢大意,额头上也起了汗,一个手颤剪到四王爷的肉就麻烦了,精神集中也就不怕了。
“她们是在维护王爷的威仪,不像民女人比较傻,不知道害怕。”
“中听。”
委婉的给王府的妾室一个惧怕的理由,又脱了自己的罪过。
祝弘乾越来越愿意和她聊天。
没一会,他的胡须被剪的坑坑洼洼的,因先剪的是打结的,接下来才正式剪。
“小十三可看不上傻子,九姑娘谦虚。”
“四王爷过奖了。”
短暂的停顿后,祝弘乾道:“九姑娘对陛下的看法,本王想听实话。”
这话很难回答,说沈逸澜不恨他不可能,
“沈家的冤案证据确凿,绣衣使有备案,就是不给沈家翻案,还有江南加的赋税,这些都跟民女有关,民女的评价有失偏颇。”
“翻案?”祝弘乾冷笑,“连先皇都算上,冤假错案还少吗?哪一件翻了,即便是翻了,也是借机铲除异己,一点意义都没有。”
沈逸澜愣了一下,
祝弘乾对他们家的事分析得非常透彻,且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自古以来,藩王造反没两个能成的,斗到最后只有一死,王爷可以凭借智慧,在幽州有一番作为,天高皇帝远,日子过的悠哉,何必冒这个险。”
“给小十三这个议和使者当说客。”
“议和?王爷信吗?”
小小的山洞里充斥着爽朗的大笑声,祝弘乾撩着水,使劲的洗了几把脸。
“小妮子敢说话。”
笑过之后,祝弘乾非常正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本王之是投晚了胎,便于皇位无缘,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一群妃子妾室,膝下一群孩儿,走上造反这这条路,回不了头了,如若失败一大家子都没了,本王又不是傻子,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胡子剪的差不多了祝弘乾很有表达的欲望,
沈逸澜走又走不出去,架在火上的水壶不太大,没怎么费劲提起来,往浴桶里蓄热水。
水渐热乎,祝弘乾张开眼看看又闭上,声音带着疲惫道:
“皇帝登基一个月,便开始对和本王要好的兄弟下手,
调到京里,将其所就藩的地界换成皇帝的人,藩王从京城回来,便被架空,
民间有怨气的,便大义灭亲重罚,几个月的功夫没人敢再理我这个王爷。”
祝弘乾说到这长叹一声,“三王爷祝弘帧,是最惨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