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又不得安眠,打坐了一个时辰后,干脆爬起身,点燃一支烛火,在灯下摊开一页纸,描绘瓮城以及瓮城往后的地图。
行军图她看了不下百遍,自是牢记于心,将脑子里的图搬到纸上,不是难事,可她画着,画着,就走了神。
瓮城往后一百七十里,就是辽并州的地界,关阳城就在辽并州,而宋寒驻守在关阳城。
从扶风城到瓮城,不是非得要经过辽并州的,从北九军主营往西,横穿西马荡大草原,越过小庚岭,就可入雁门州地界,直入瓮城。
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借道宁原州,过新朔,从雁门州南部入,再北上入瓮城。
三条道,他到底是走的哪一条道?又是被宋寒的兵在哪里拦截了?
情况不明,又是怎么个不明法?
还有荀泠这个人,太过神秘,之前自己还很肯定的觉得这人是在跟楚王虚以委蛇,可通过此次救援之事,她没那么肯定了。
在所有人都盯着荀泠看的时候,荀泠自己也倍感压力,他接到了驰援瓮城的圣旨后,第二日也接到了楚王的密信,密信内容很简单,可以救,但别救太及时,最好是等郡王感染瘟疫,出个什么意外后,援兵再到。
荀泠捏着信,气的手抖,这人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在没撕破脸面之前,他还不能反抗的太明显,只得继续与之周旋。
他也不是真的贻误战机,不及时救援,实在是赫连长晖此人太过缜密多疑,在自己身旁安插了好几个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甚是碍眼。
这还不算什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主要是他发现铁骑营有人真的被赫连长晖收买,完全叛变了。
每天被监视,还可以忍,但自己每一步计划都被质疑,被破坏,就很恼火,再这样下去,自己还不能达成所想,估计被对方先下手除掉。
他思索良久,觉得此次驰援宁郡王,是个机会,可以趁此时机,将碍眼之人悄无声息地除掉。
若是那几个人死在敌军手里,赫连长晖就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也拿不出确凿证据,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就不会撕破脸。
东西并战的圣旨,比他预想的起码早颁发了一年,他很确定赫连长澈身旁有高人指点,还有向时给他的密信,让他更加有把握,就是真的迟些到,也不会真的危害到这位郡王。
况且,他本就做了预备方案的。
所以,在选择驰援路线的时候,他一直没发表明确的意见,而是让参军董麟跟另外几位将军商议决策。
得到密信的又不止他一人,所以,这条路线选的就很微妙,表面是走了那条谁都挑不出槽点的路线,横穿西马荡大草原,翻过小庚岭,入雁门州。
可是,这条路线有一个弊端,西马荡大草原在辽并州北部,一旦被敌军发现,敌军挥兵直上,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发生对战,无遮无掩,胜算不大。
也不知道是敌军消息太灵通,还是荀泠的运气不太好,反正就是在西马荡大草原上被宋寒率兵拦截,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对战。
荀泠一方的人马损失惨重,被宋寒大军追杀分散,紧接又是连续半月的暴雨,草原上一片泥泞沼泽,哪敢再动分毫?
被迫困在西马荡大草原的荀泠也很焦虑,不过,他也有后手。
就在他被宋寒大军困在草原上的时候,另一支大军从宁原州出发,绕过新朔、辽并二州,借道中原地带的肃州边界,入雁门南部,再北上入瓮城。
瓮城那两千人马喝粥的第三日,城门岗哨来报,有大军前来,先前还以为是后撤的敌军又围过来了,岗哨兵慌乱到不行,立马飞报王爷跟风将军。
一直到那看清那大军的装束跟首领后,岗哨又无比激动,大喊,“援军到了!”
听到有大军出现在城外,风珏直接飞奔马厩,策马直冲城门,在途中又听到说是援军到了,整个人就激动起来,高声问,“领兵主将是谁?”
报信的士兵摇头,“属下急着报将军,还没听他自报家门就跑了。”
风珏:“......”
风珏一噎,想教训那士兵几句,一想到这回情况特殊,喝了好几天的粥,又被围困这么久,敌我兵力太过悬殊,整日提心吊胆的,见到援军,哪有不激动的,也情有可原。
她横抬马鞭,指了指那士兵,“这次,本将姑且不收拾你,下一回,弄不清楚状况就跑,十军棍,一棍不少。”
“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就是将军这次惩戒属下,属下也认的,属下是太激动了,将军您是不知道,上一瞬以为是敌军,吓得浑身发寒,下一瞬发现是援军,我就想第一时间告诉将军。”
快马疾行至城门前,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先飞奔上城墙,确认对方身份后,才敢开城门。
她看着城门前的那年轻将领,心想,这是荀泠将军?不会吧,看着也太温润了,明显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可此人依旧温润如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