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敏看着那人如展翅起飞的大鸟,于那块留给他的白绢上停留,睥睨四方,霸道至极,也嚣张至极。
不管有没有埋伏,他也顾不上了,这羞辱如此赤裸,他戎马半生,杀将屠城,怎可受之?
手持他那杆方天画戟,策马冲过去,那架势如洪钟惊天。
风珏看着他策马而来,掐准时机,在来人刚好在十米之距时,掷出手中的大毫,飞身落于城门正前方,看着杨思敏在那白绢上签下生死令。
最后一笔落定,杨思敏将那大毫投掷于地,狠踩一脚,随即脚尖一点,飞身落于马上。
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绝无拖泥带水之意,可见其人的武艺和心性。
他坐于马上,睥睨着十米开外的人,眼眸里是惊天的怒意,但同时,他也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骇浪的恨意。
怒意也好,恨意也罢,在生死令前,只有胜负和生死,“本将在前方等你。”
留下这一语,杨思敏策马返程,回到了百米之外,他是个谨慎的将领,绝不给敌人偷袭自己的机会。
随着吱吖一声响,城门打开,赤羽飞踏而来,背上背着主人的红缨枪。
赤羽停在她面前,低头嗅嗅她的脸,撅撅屁股,示意主人上来,她摸摸赤羽的脖子,“好马儿,今日,我们纵横一场。”
说完,伸手取枪,飞身上马,她坐在马背上,回首看了看右边那张绢布,杨思敏三个大字还是新的,湿墨新字,笔锋藏刀。
策马向前的那一瞬,她执起手中的红缨枪。
风也变得强劲,将那两卷生死令吹荡,打在城墙上,发出撕裂声响,可又没真的断裂开来。
卷轴击打在墙石上,红缨枪也遇上了方天画戟,冷刃相击的声音,尖利刺耳,杀伤力更甚,震麻双臂。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命,不存在任何的分神和留情,招招直冲要害,长枪夺命,大戟索魂,谁也不会放过谁。
左戎站在城墙上,脚步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远处的决斗,不知道心还跳没跳,只知道,嗓子眼都吊起来了。
日影晃移,隐身又露面,露面又隐身,不知道这样多久,直到一滴滴汗打在墙垛上,左戎才转动了一下脖子,脖子已经僵了。
出招太快,招式凶狠,他看不过来,心也跟着冒烟。
当长戟再一次削向她的首级时,她低头矮身躲过,顺势逃走,故意把后方露给敌人,在敌人靠近预备全力一击的时候,她趁势一记回马枪,将敌人打翻于马下。
其实,她很少用这一招,大多时候都是最基本的一十三式,她还没有遇上需要假意示弱再回击的对手。
今日,算是头一回,不得不承认,这人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没有犹豫,她提枪又补了一下,刺穿了敌人的手臂,她还没想这么快杀死他。
耗尽他的体力,也要让他尝尝力竭而亡的滋味。
她一枪将他的马挑翻,同时也飞身下马,现在,她要用自己手中的剑,一剑一剑地讨伐回去。
杨思敏看见对方弃了枪,改用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悖之徒,武器长一寸,敌人就远一寸,短一分,就近一分。
他握紧手里的方天画戟,弹起身,狠刺向对方。
风珏抬剑隔挡,手里猛地暴力一推,手腕一转,再一压,就将方天画戟摁在了地上。
杨思敏手臂吃痛,被对方这么一压,轻易不能动作,手中伴随了他大半生的大戟抽不回来,也送不出去,更别说横扫、侧割这几个招式,他也催动一股猛力,想将对方的剑挑翻。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松了剑,顺势飞身,迅猛朝敌人靠近,在半途还踩在长戟的中间,借力,飞刺了对方一剑。
杨思敏手腕中了一剑,那股猛力瞬时泄去,长戟杵在地上,他人也后退数步,才堪堪停住。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武器短一寸就险一寸,这个说法,今日好像不成立。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原来刚刚在马上那几百回合,对方竟是故意藏锋了。
对方砍了他的马,这是要在马下定胜负,为什么呢?他谨慎暗思。
风珏看着他喘气,自己也缓了一息,刚刚用力太猛,出剑太快,内力损耗颇深。
不过,她已经找出了对方的破绽,没给对方太多喘气的时间,下一刻,剑回于手,她再一次持剑飞身而上。
长戟横割而来,她用剑鞘接住,脚下一滑,矮身从长戟滑过,再一次近身划破敌人的甲衣,斜上方刺中敌人的腹部。
一剑得逞,在对方还未收回长戟横扫过来的时候,直接滑过敌人身侧,到了对方身后,在敌方转身回击之际,从侧后方再递出一剑,刺中敌人的后腰,将其定住,不让其回身反击。
将敌人定住的刹那,回身,拔剑,脚尖点地,借力一跃,一剑砍翻了敌人的兜鍪。
兜鍪落地的瞬间,剑鞘横扫,击中敌人的头部,在长戟砍向她的那一刻,一个后空飞跃,迅速后撤,落在数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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