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珏下狠手降服烈马一事,传到了贺玄那里,那老将兀自轻笑,他早知那不是个好拿捏的小子。
石英奇那个心眼小的笨脑子,他得赶紧派到别处去,不然等真闹腾起来,传出去也不好听。
不过他也疑心,那个小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手已如此了得,怎么就跟肖进财那伙人混在一起呢?
肖进财那人,怎么说了,空有一副热血大义的心肠,却无头脑,那小子肯定知道那人不是好人选,为何还义无反顾地入了他的行伍?若是上头没有派人来收编,真就当行侠仗义的匪人去?
还有,他从自己这儿可套取了不少经验,大有一生混迹于沙场的架势,当真一心热血报国?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但愿那小子能安心守关。
风珏坐在菜地旁伤神,她好不容易整出几根菜苗苗,被那野东西全糟蹋了,她都没来得及吃一口。
她无声叹气,那野东西的名字也没想好,要不去信问问柳子歇?一晃又大半年不见,不知山上又是怎么个情形。
想想又作罢,为了一个名字去烦他,实属不该,还是先整整菜地吧。
自那次被人从西市逮回来后,她收敛了一些,很少去看美人,一有空就往后山那片荒地跑。
某一日,贺玄述职回营,又见这人领着手底下那些兵娃子往后山跑,心生好奇,便想着跟过去瞄一眼,这一瞄就坐不住了。
原本是一片荒漠地,现在不仅有菜地,还有水沟,更让他惊讶的是,还有一个大棚子,里头一间猪舍,一间羊舍,里头的小羊崽子约莫三个月大,一见人就咩咩地叫唤不停。
他一个在军营里混了几十年的老将,何样的场景没见过?但是,当他看见这一幕场景时,心有百感,他当初入伍时,自筹粮食,不够吃的时候,也是这样自给自足的。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心头那点疑心太多余,这小子明明就是拿风鸣关当家一样在守!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没有那样一份情怀的,他从军那是为了生存,为了一家人不再为奴为婢,那时候只要从军便可得到一块地,家里人也可入户册。
他看着那小子哼哧哼哧地喂羊,心头漾起一种陌生感,跟归家有点相似。
于是,这位老将就此也加入了种菜的队伍,并一发不可收拾,还在山脚下挖了一口水井。
从此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加入其中,他们一下值就到后山干活,种菜,喂猪,放羊,他们于枯燥的守关生活中取得了一份悠闲,后面那偌大一片荒地,渐渐变成了一块田地。
等他们吃上自己种的菜时,又有种跟上阵杀敌砍脑袋不一样的成就感漫上来,就很微妙。
渐渐地,起义草寇出身的风珏跟谢临二人,才算真正融入到正规军内部去。
这日,风珏又在后山放羊,谢临老远朝他挥手,“风兄,西市又来了美人,走?”
风珏估算了一下时日,她快有半年没去迎春楼了,也不知那迎枝姑娘找到她失散的郎君没有?
碰上迎枝姑娘也是意外,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卖艺不卖身,两相一拍即合,彼此遮个幌子。
她混迹于迎春楼,是想探取消息,并不是真的有那啥癖好。
见她没回话,依旧埋头逗那只小羊羔,谢临飞快地跑过来,惊疑地问,“你真不会转性了吧,有美人不看?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她双指捏着那小羊羔的粉嫩耳朵,轻轻扯,很是痞里痞气地回话,“不信就对了。”
两人换了身常服,悉悉索索地溜出营。
短短数月不见,西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街两旁店铺林立,又建了几栋高楼,街上的人流量翻了数倍,俨然一副闹市形象,比之边陲小城,也不遑多让。
上一回见这样的闹市,还是在扶风城。
不过她没心思计较这些,她早被不远处那栋牡丹楼所吸引了全部目光。
五层高的古木楼,雕梁画檐,牡丹雕刻纹栩栩如生,每一层都挂了八角灯笼,红黄交错,别有格局。
这样一对比,先前的迎春楼便没了看头。
她是一个念旧的人,又惦记着迎枝姑娘,便没同谢临一起去牡丹楼,而是转头去了被掩去风光的迎春楼。
楼里生意惨淡,迎枝无精打采地歪在圈椅里,看着人来,也不起身相迎。
“哟,数月不见,不记得本公子呢?”她自顾自地走过去,在迎枝对面的圈椅里坐下。
迎枝冷嘲一声,“公子自己也说了,是数月不见!数月不见,还指望小女子怎样笑脸相迎?”
风珏也不跟她计较,细细打量对面人的神情,此人是真的神思怠倦,生意再怎么惨淡,也不该是神思怠倦,定有别的原因。
迎枝推推眼前的茶壶,“难得公子还记得住我这小门儿朝哪边开,自行倒茶吧,喝了快快走。”
风珏伸出手,食指一勾,那茶壶便到了手里,她先给对面的美人儿倒一杯,然后才自斟一杯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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