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翻山越岭,她亦是没有回头,朝她心中所选的那条路,狂奔不止。
左戎勒马停步,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心绪低落,主子这次东行没带他,而是将他赶回小寒山读兵书。
他知道,目前的自己还不足以护她,更成不了她的左膀右臂,那么就听她的话,努力跟上她的步伐。
左戎回到小寒山,一头扎进兵书里苦读,等他读完那厚厚一堆兵书的时候,又是一年好景橙黄橘绿时节。
初冬的风,微微刺骨,他从兵书里抬头,去年此时,他初上小寒山,送来了将军离世的消息,那时的主子还不认他,也不信他说的话。
兜兜转转又过去一年,时过境迁,他已有小半年没见过主子了,也不知她在外如何,又何时回山。
就在他思绪出走的时候,一高一矮两个小团子裹着冬衣,从外挤了进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左边那个小团子晃着他的胳膊,奶乎乎地问,“戎哥哥,功课做完了,可以陪我玩了吗?”
右边那个稳重些,捏住他的胳膊说:“师兄说你的书读完了,该出门透透气。”
左戎顺着风迟烈的话问,“你师兄呢?今日又下山去了吗?”
风迟烈重重点头,“嗯,这个时辰应该回山了,我们去前头等他吧!”
左戎合上书,双臂一展,一手揽一个,欲将小团子通通抱起来,左边那个团子乖乖地给他抱,右边那个大些,不让抱,于是他左手抱一个右手牵一个,左抱右拥地出了门。
左风在篱笆院门旁劈柴,他比左戎年长好几岁,自上山后,就一边照顾曲砚,一边帮着柳婶负责大家的饮食起居,在上山很受大家喜欢。
他见左戎左抱右牵地出门来,便停止劈柴,望着左戎笑,“你终于舍得出门了?”
左戎有些难为情,回到山上就一心扑在兵书上,少有跟大家静心坐下来说说话的时候,现在左风调侃他,他也只有憨笑。
左风见他憨笑不止,忍不住再出声,刺狠一点,“傻小子,报应到了吧?将军喊你读兵书的时候,你不是肚子疼就是脑子疼,想尽办法犯逃子,怎么,如今不逃了?”
说到这里,左戎是有苦难言,早晓得逃不过,当初又何必逃呢?想到将军,既遗憾又难过,往事不堪回首,他闷声说:“是呀,都是报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要是早知道,他那时一定不偷懒不贪玩,好好读兵书练武艺。
左风见他情绪不高,放下调侃语气,语重心长道:“长点心,你主子跟将军不一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心中丘壑远胜过我们千万,我们要学的,也远不止这些,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到这里,左风干脆放下手中斧头,几步走近左戎,欲伸手去接曲砚又缩回了手,兀自笑道:“接什么接,你又不是抱不起。”
左戎被他这一番操作绕到了,而后郑重点头,“嗯,抱得起,你歇歇,劈柴耗费力气。”
左风摇头,这人有时候就是个呆子,也难怪将军将自己拨给曲砚,而将左戎拨给姑娘。
就他这样的,曲砚跟着他不知会学成什么呆样,不说逃学打架,起码也是个没啥情调的人,完全还没开窍。
想到此,左风试探着问,“诶,你知道为什么将军将你拨给姑娘么?”
左戎没想过这个问题,还真被左风问到了,他抱着曲砚,痴痴地看着左风,“风哥,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风迟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催着去等山门口等师兄。
左风将风迟烈牵过来,走在左戎的右边,一边走一边心说:“因为啊,你真的就是个榆木疙瘩。”
不过这话也只是闷在心里说说,他不会说出口。
他提高声音,“你脑子读书读糊涂了?这都想不明白,当然是你还小,不适合养小孩子啊!”
“哦,好像是这么个理。”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不是,想得明白,只是你一问,就觉得没这么简单。”
左风停步了,怔怔望着左戎,心道:完了,这真是个傻的,兵书白读了。
他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懵懂的左戎,平声问,“那些兵书,你真读完了?”
左戎点头,“嗯,读完了。”
左风心口剧烈起伏,然后诚心实意地奉劝道:“我建议你多读几遍,读懂读透,走马观花阅览一遍,是远远不够的,否则你主子回来会削你的皮。”
那可不是将军,你想读就读,不想读就可以不读,若是将来贻误战机,不削你削谁?
“风哥,怎么这么说?主子不会削我的。”
左风无力摇头,“我就多问了一句,你的思维就被我带偏了,若是将来两军对垒之时,对方声东击西或是调虎离山,又或者是唱一出空城计,你是不是就多想,怀疑自己最初的计策,然后顺了对方的意去排兵布阵?”
左戎立马来了精神,伸手比划,“那可不一样,你是你,敌人是敌人,我愿意相信你!敌人想诓骗我,我可不会轻易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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