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午夜。
春妮被一阵剧烈的腹痛疼醒,知道自己可能是要生了。
没有生产的经验,心里免不了害怕。
娘在身边睡的正香,春妮没有打扰她,即便她醒过来,也只会添麻烦,帮不了一点忙。
春妮咬紧牙关,用力爬起来,摸索着点亮煤油灯。
一点点挪到西墙边上,趁着这阵肚子痛的不太厉害的空隙,用力砸墙。
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十分响亮。
没过一会,隔壁牛姐家传来开门声。
春妮放心的把后背靠在墙上,大口喘息,又一阵腹痛传来。
她不禁弯下了腰!
想要下地去给牛丽华开门,可疼痛让她寸步难行。
下午的时候,腹部就有一点轻微的疼痛,她也没在意。
没想到,睡了半宿觉,就痛的这么厉害了!
院子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春妮知道,一定是牛姐着急,连鞋都没提,塔拉着就来了。
房门被拽动的噼啪声音响了几下以后,安静了片刻。
窗户被敲响:“春妮,你咋样了,是不是要生了?”
“我走不了了!”屋内传来春妮虚弱的声音。
一边说还一边吸气。
牛丽华生过两个孩子,知道春妮现在应该是阵痛。
她没再说话,用手指使劲抠两扇窗户之间的空隙。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把房门插死,但窗户却是经常被忽略。
果然,在牛丽华不断的努力下,窗户被打开。
顺着窗户爬进去。
牛丽华看见春妮的额头和鼻子尖上都是汗水。
知道她是快生了。
春妮二十七岁了,才生产,牛丽华心里也没底。
更难的是,春妮唯一的亲人就是她娘,现在睡的正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春妮,我去推板车,把你送医院吧,把握点!”
一般情况下,妇女生产,大部分都是在家里找个接生婆接生,上医院的极少。
春妮点头,现在她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牛丽华光着脚,跑到外屋,把房门打开,跑出去,穿上脱在窗户下的鞋,又跑回家去。
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儿子。
她一个人,怕是推不动春妮,半夜三更的,也没有地方找人帮忙!
好在儿子听话,熟睡中被叫醒,听说是送隔壁阿姨去医院生娃娃,一点没抱怨,急忙穿上衣服跑出去。
娘两个推着板车,把上面铺好草,又把春妮的被子铺上。
分别架着春妮的两只胳膊,把她扶到车上躺好,盖上被子。
然后用力推着车子向医院的方向而去。
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午夜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时而引起一两声犬吠。
整个城里安静极了。
牛丽华不时的擦拭着头上的汗水,转过头看着儿子,那小子好像比自己还轻松。
“老天保佑,也让春妮生个儿子吧!”
虽然牛丽华也是个党员,这时候,却希望自己多的那一份信仰,能起作用。
一个女人生活的不易,她比谁都清楚。
儿子才十一岁,就挑起半个家,能帮她很多忙了。
女儿都九岁了,没事还哭鼻子,生个儿子太重要了。
春妮躺在板车上,强忍疼痛,尽量不发出一句呻吟。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龙五。
两个人这些年都是聚少离多,春妮已经习惯了龙五不在身边的日子。
可是今天,她的心里异常恐惧。
从家里到医院的路,从没有过的漫长。
她抻着脖子看了几次,感觉路程还有一大段。
“牛姐,是不是走错路了?”
牛丽华把车停下,四处观察,下玄月虽然朦胧,但四周的景物还是能看清的。
“春妮,别着急,马上就到了,拐过前面的那个弯,也就剩下一里路了,没事啊!你别害怕,生孩子都这样!”
道路绝对没错,春妮之所以觉得走错了,是因为疼痛拉长了时间的缘故。
痛苦的时候,都会觉得时间过得很缓慢。
好容易到了医院,牛丽华和儿子把春妮扶进去,让她躺在走廊的椅子上。
牛丽华让儿子照顾春妮,自己则跑去找大夫。
值班的医生把春妮安置到病床上躺下,什么都没交代,就准备往外走。
被牛丽华拦住:“她什么时候能生啊?”
医生白了她一眼:“晚上够呛,天亮以后吧!”
“她疼的这么厉害,有没有什么办法啊,你看她太难受了!”
值班医生嗤笑一声:“难受?好受的时候,和谁说了?生孩子不都这样吗?要不你替她生?”
说完,扭着屁股出去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牛丽华强压心头的火气,冲着医生离去的背影骂:“神气啥呀,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呢?要是没有我们,能轮到你得瑟?”
春妮急忙摆手:“牛姐,别和她一般见识,犯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