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的意思,春妮清楚,都是女同志,这件事情由她通知牛丽华会更方便。
春妮拿着信,心内竟然生出一丝庆幸,一直以来,对龙五的音讯全无,她是充满遗憾的。
现在看来,也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春妮拿起那封信,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但拿在手里,感觉有千斤重。
她转身向外面走去,大壮紧走了几步,撵上她:“春妮姐,人没找到,但信留下了。负责接待的人说,他们会尽力寻找,一定会把信带到!”
春妮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如果大壮能找到龙五,就算他没有时间给自己回信,最起码知道他的现状。
“春妮姐,你不会怪我吧!”
春妮强挤出一点笑容:“怎么会呢,我非常感谢你,找不到他也不是你的错!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牛姐开口!”
大壮挠挠头:“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也受不了!我先走了,有要我帮忙的,姐你开口就行!”
春妮看着大壮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奈往生产车间走去。
牛丽华正在锁扣眼,看见春妮一脸严肃的进了车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锁扣眼的女工面面相觑,都定定的看着春妮,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据说这批棉衣已经送到前线了。
春妮这个表情,该不会是棉衣的质量出现问题了吧?
最后一批棉花不够用,确实是薄了一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不能全怪她们吧?
“牛姐,你来一下!”
春妮站了半天,不得已叫了牛丽华。
事情就摆在眼前,既然没有办法逃避,那就只能勇敢去面对。
“啥事呀?不能在这说吗?”牛姐满脸疑惑地问道。
她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春妮,试图从春妮的神情变化中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面对牛姐的审视,春妮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扭过头去,迈着大步径直向外面走去。
弄得牛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没办法,现在春妮是副厂长,她的话,牛姐只有执行的份。
春妮的腿不好,全厂的人都知道,平时走路都是慢腾腾,今天就像一阵风一样,等到牛姐磨蹭到车间门口的时候,她都到宿舍门口了。
牛丽华只能一路小跑,到了宿舍门口,春妮已经打开了房门,等着牛姐进去。
牛丽华只能当先进了宿舍:“春妮,你这个表情太吓人了!到底怎么了,你不说话我心里没底呀!”
话音未落,牛丽华被春妮紧紧抱住。
牛丽华能感觉出春妮的手冰冷,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呆住了,不敢去回抱春妮,也不敢说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的袭遍了她的全身。
“到底出了啥事呀,除了俺家老头子,我还没和别人抱过呢!”
牛丽华试图用玩笑的方式缓解心里的恐惧,但老头子三个字似乎给了她某种启示一样。
她忽然闭嘴不说话了!
“牛姐,你一定要坚强!”
事情逼到这个份上,春妮只能把实情告诉牛丽华:“你家姐夫已经壮烈牺牲了!”
牛丽华愣了一会,推开春妮:“啥玩意就牺牲了?春妮你知道不?这种玩笑可不能开!你要再和我开这种玩笑,别说我和你急眼!”
“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他,他和我说他挺好的,让我不要惦记他,让我好好照顾孩子!”
推开春妮以后,牛丽华开始在宿舍里不停的转圈,两只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不停的张张合合。
“春妮,我咋忽然忘了我回来找啥来了?你知道不,我找啥,我咋就想不起来了呢!啊?……”
那一声啊带着长长的尾音,春妮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牛丽华颤抖的抓住春妮的手臂:“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春妮再次把牛丽华抱住,任由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肩膀。
“你哭出来吧!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春妮的话却让怀里的牛丽华止住了哭泣。
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春妮,只一会的时间,她的整个眼底都变得血红。
“哭什么?从他跟着队伍打鬼子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
“它已经晚来了十几年了!”牛丽华幽幽说道。她抬起头:“我干活去了!”
说完牛丽华踉跄的往外面走去,春妮想伸出手扶住她,却被拒绝了。
看着牛丽华瘦小的身影一路蹒跚而去,春妮才发现,其实自己真不是最坚强的那个。
她的心突然释然了,牛丽华说的对,从参加革命的第一天起,不是已经把生命置之度外了吗?
生命都可以舍弃,为啥还纠结一封信有没有送到呢?
春妮不放心牛丽华,随后跟去了生产车间。
她慢慢的坐下来,拿过一件做好的棉衣,用左手开始锁着扣眼。
一边干活,一边偷偷的观察牛丽华。
她脸色苍白,双手颤抖,针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