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王家大院的门口。
【又是谁来了?这阵仗更大,清虚道长那么大的名头,也才只坐了马车,这坐军车的又是谁呢?】
【真看不出王家大院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威风八面啊!】
【这是黑白两道都有交情啊!】
人群又开始议论,王瀚的死,王家围子基本每家都来了人。
再加上附近村屯的,除了派出去打墓的,院子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都伸着脖子,踮着脚尖看着。
大门外的军用吉普停了半天,也没有人下来。
王熙林心里清楚,这是等着王家人出去迎接呢!
“哼……”
王熙林在心里冷笑一声:“出去迎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也配!”
王阚和王继站在父亲身边,也是一句话不说,双眼警惕的看着大门外。
王熙林挺直腰杆,一扫刚才颓废的样子,满脸刚毅。
“一会你们两个靠后,有事我顶着!照顾好你娘和女人孩子!”
王阚眼含热泪,老父亲已经七十岁了,在危险来临面前,还想用自己羸弱的身躯给家人竖起屏障!
“爹……你和我娘先回屋,大哥不在,你还有两个儿子呢!”
王熙林摆摆手:“我老了,这些年也活得够本了,你们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爹,二哥,也许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走一步看一步!”
王继眼圈红了,爹和二哥的话简直就是在交代后事。
“现在还不到拼命的时候,一会见机行事吧!”
大门外的军用吉普响了两声喇叭以后,车门终于打开了。
在人家门前按喇叭,本来就是不礼貌的行为,何况主家还在办丧事,这就多少带了一点挑衅的味道。
车刚停下的时候,大家以为是王家的客人,但现在看双方的态度,又感觉是王家的对头,专门来找事一样。
人群翘首以待,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车门开处,先下来一个穿着中式衣裳的男人,三十多岁,梳着中分的发式,头发上打着发蜡,油光铮亮,一丝不乱,好像刚被牛犊子舔过一般。
弯着的腰几乎与地面平行,他小心的拉开车门。
从车上趾高气扬的下来几个人。微微扬着下巴,满眼都是傲慢之色。
汉奸翻译点头哈腰的跟在一旁,不时的说着什么。
中间的两个日本人西装革履,一副商人打扮。
后面跟着四个皇协军。
腰里都别着驳壳枪。
院子里的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紧握双拳,满眼愤恨的看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也感受到人群中充满仇恨的目光。
尽管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平常百姓,却让几个人感觉到了反抗的力量正在暗暗涌动。
春妮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走在中间的日本人和跟在他身后的汉奸。
这个人,在佳南县城杀人的时候,他就站在井田少佐的身边。
当时他穿的是军装!
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春妮的心怦怦跳着,眼睛盯在几个人的身上。
这就是瘟神,有他们的地方就不会有好事。
那人走到王熙林的面前,微微弯下腰,伸出右手。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示好,想和王熙林握手。
王熙林的眼睛越过他,落在汉奸翻译的脸上。
“祁东!白瞎你老子花了那么多精力和大洋,送你去念书,人你没学会做,倒学会做狗了!告诉斋藤,我王家有事,没功夫招待他,让他滚蛋!”
祁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王大爷,你这是何苦呢!人各……”
祁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熙林摆手制止了:“你可别叫我大爷,我臊得慌,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别登我王家的大门!”
摇摇头,祁东苦笑一声,满脸谄笑的冲着斋藤哇啦了一阵。
估计祁东没有把王熙林的原话翻译给斋藤。
因为在斋藤的脸上没有表现出王熙林想看到的恼羞成怒。
他居然收起了刚才的恼怒和尴尬,向王熙林鞠了一躬,表示慰问。
然后对着祁东又说了一阵。
祁东急忙翻译:“王老太爷!”有了刚才挨骂的经验,他学乖了,不再套近乎叫大爷,而是直接客气的称呼老太爷了。
“斋藤先生说了,他对大少爷非常敬佩,对中医的博大精深也非常仰慕,有幸结识大少爷,为了中日共荣,相互切磋,斋藤先生想和大少爷谈谈合作的事!”
“哼!”王熙林冷哼一声:“明明就是觊觎咱老祖宗的东西,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王家大少爷已经不在了,他想谈合作,好啊!让他换个地方吧!”
话说得很明白了,大少爷去世了,你想找他,去阎王那里吧!
斋藤听祁东翻译说王瀚死了,他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这王家的人也太奸滑了,王瀚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这分明就是不想和大日本帝国合作,才故意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