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在快要巳时,才迎来一缕光亮。
雨后的天空,如水洗般清澈干净。
姜安宁用湿泥土,把肉眼瞧着,已经熄灭燃尽的火堆,掩盖上。
看了看赵海化成一滩绿水,彻底消失的地方。
姜安宁略想想,还是在上面烧了一把火,等火燃尽,地面的湿泥土,都被烧的蒙上了一层焦黑之后,同样的用湿泥土掩埋了起来。
“这次,真的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好歹你我从前也算夫妻一场……”
姜安宁看着那一抔土堆起来的小土包,声音微哽:“从前种种,恩怨、憎恨,便就此,一笔勾销吧。”
“左不过你死都死了,化成一滩臭水,连挫骨扬灰的机会都没留下。”
姜安宁微微仰起头,将不太争气的眼泪倒回去。
她劝说着自己放下,潇洒的转身。
才刚走到木屋的门口,心里实在是憋闷气不过,又恶狠狠地咬着牙,大步流星的重新掉头回来:“勾销你爹!”
姜安宁怒骂了一声,眼泪抑制不住的奔涌而下:“你倒是死了干净,我却还要生生世世困在你留下的阴影里,一辈子自愈自伤,每每回想起一次,便又犹如再经历了一遍伤害!”
“凭什么!”
“凭什么!!”
姜安宁崩溃的大吼,情绪激动的踹着那一抔湿泥土堆起来的小小土包。
“打死你个龟孙!”
“真是便宜你了!”
“就该把你这条狗命留下来,拿你试药。”
“你罪大恶极!”
“凭什么就这么轻轻松松死了干净啊!”
姜安宁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里的柴刀,一刀一刀的扎在赵海化成尸水的地方,仿佛此时扎的是赵海一样。
“啊!”
姜安宁痛苦的抱着头,将小脑袋埋在膝盖里,失声大哭。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坏人做了坏事儿,死了就干干净净。
她却还要困在过往中,难以救赎。
可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姜安宁想不明白。
也没答案。
【女鹅看着好可怜啊】
【要是能帮赵海复活过来就好了】
【是啊,好歹是有个念想】
【真怕女鹅大仇得报以后,会想不开轻生】
姜安宁:……
原本崩溃的情绪,在看见弹幕鬼鬼祟祟的提议之后,忽然就有些崩溃不下去了。
你们都是魔鬼吧?
她为什么要轻生?
好不容易大仇得报……姜安宁微微怔住。
她刚刚,好像还真的、真的有些迷失了方向。
赵海是死了,可他以及赵家那些人对她的伤害阴影还在。
杀了赵银莲、杀了赵海,并没有给她带来想象中的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还是恨!
姜安宁迷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娘曾经跟她说过,不要在情绪不好的是做任何决定,更不要责怪自己。
收敛了怒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姜安宁深呼吸,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轻吐了一口浊气出来,整个人跟着清醒不少。
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不再去想。
冷静。
手脚麻利的清理了现场。
她走到木屋的外面,把用来固定的那根木头抽离,原本稳固的木屋,瞬间就稀里哗啦的碎成了一堆乱木,掀起一阵烟尘。
只又很快,就与四周的泥土融为一体。
姜安宁想了想,把仅剩的那一点化尸粉,倒在了倒塌的木屋上。
咻!
原本新鲜湿润的木头上,瞬间掀起一阵白雾。
待到烟雾散去,那些原本被泡足了水的木头,瞬间干枯的不像样子。
就仿佛……
这里从前早有人来,只是因为年久失修,一直没有人维护,所以坍塌了。
姜安宁忍不住震惊的“嘶”了一声。
大为震撼。
“这东西的效果未免也太过于霸道了吧。”
难怪阿娘的手札上,曾多次的提醒,一定要慎用。
看来以后,真的还是要少用为妙。
姜安宁看了看那一堆废墟,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偏偏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只是……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实在也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否则,被人发现了她不在家,只怕要怀疑起来。
更何况,昨天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是否还逗留在她家附近,继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念及此处,她便也不再耽搁下去。
胡乱的清理了下脚印,背上背篓,拎着柴刀,一路走走停停的,摘了些织布染料跟菌子。
回家时,倒是没有惊动方婶子跟隔壁那两兄弟。
村里甚至也还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她小心的翻了墙回家,绕到前面,方才知晓,外头竟然是发了大水一样。
要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