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饭的手艺,也是跟你娘学的?”
“是。”
“倒不像咱们这边的饮食口味。”
“我娘从前是在岭南那边,一个大家族里头,掌管主家小厨房的管事娘子,所以做菜的口味,也大多偏向岭南人那边的习惯。”
段青山:“岭南多瘴气,偏湿热,饮食习惯,难免与咱们这边有些不同。”
姜安宁略挑了挑眉。
岭南啊……
真巧!
和她算得上是半个老乡呢。
“挺好的。”
她微抬起手来,在水盆上方,轻甩了几下。
段青山搁下双手捧着的木盆,给人递上干净的布巾。
姜安宁很想问一句:这些伺候人的功夫,难道也是你娘教的?
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过于冒昧了,遂又咽了回去。
“谢谢。”
她轻语了声,擦干净手以后,将布巾递还给人。
没想到段青山接过去半湿不干的布巾以后,很是随意的搭在了肩膀上,又掏出个精致小巧的陶瓷罐。
姜安宁:???
她满脑袋的不明所以,懵怔在原地,不知人何意。
段青山见人神色似有迷茫,出声解释道:“您平日里做绣活,最是要仔细双手,这是香油脂,净手之后,薄薄的涂抹上一层,可以保持双手水润不干燥,避免伤手。”
姜安宁:……
她半信半疑的挖了一点儿,慢匀的在手上涂抹开。
淡淡的玫瑰花香,涂抹均匀以后,确实比寻常的香脂要水润些。
“你还懂这个?”
“我娘教的。”
姜安宁:……
你娘真厉害!
她越发对段青山的娘感到好奇。
想到此前这人拦路打劫她,是为了给他娘治病,不免犹豫的问了声:“你娘她……”
忽地想起,刚刚宋尧同她说过,段青山父母双亡,家产也被亲戚抢占走了,不得不出来做长短工养活自己。
“已经好生安葬了。”
段青山嘴角无声的动了几下:这要感谢你给的银子。
姜安宁微默。
宋尧在一旁瞧着两人的‘友好互动’,嘴角扬起姨母笑,丝毫不羡慕嫉妒段青山对姜安宁比对她更上心的行为。
她就说,她这眼光,绝对差不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两个想要说话,等回来再慢慢说也不迟!”
宋尧忍痛出声‘棒打鸳鸯’道:“咱们该动身去越闻绣坊那边了,别回头县令大人都已经到了,咱们还姗姗来迟,那也太不像话了!”
姜安宁没察觉到人的弦外之意,只觉得宋姐姐的笑容,有些怪怪的,好像藏着什么旁的意味。
担心会去晚了,耽搁了今天的事儿。
她也顾不得去细想,‘嗯’了一声,漱过口后,又嚼了几片茶叶,略整理下衣衫,随人出门,往越闻绣坊去了。
两人才刚到不久,县令大人的轿子便也到了。
众人不免又匆匆去迎接。
在一声声‘见过县令大人’‘大人好’的客套中,姜安宁余光无意间,瞥到了那天,在老刘头那儿见过的捕头。
她轻皱了下眉,总觉得,这人的眉眼,格外有些眼熟。
“大家不必多礼,今儿也是本官兴之所至,听闻咱们江安县出了名的绣娘们,打算在此一聚,切磋技艺,便厚着脸皮过来,凑个热闹。”
县令一番话说的十分客气随和。
盛越闻急忙蹿出来奉承拍马:“大人纡尊降贵莅临咱们越闻绣坊,实在是令小人受宠若惊。”
“咱们越闻绣坊,也是顿时就,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他一脸的谄媚:“大人贵步临贱地,不嫌粗鄙,与民同乐,实该受万民景仰,还请大人移步上座,允小人亲自为大人奉茶。”
县令大人瞥了眼盛越闻,没理。
目光在前来迎接的众人脸上,打量了一圈,方才疑问:“安夫人可是已经到了?”
盛越闻脸色一僵:“还、还未曾来。”
他心想,安夫人怕是不会来了。
若不是得了消息,说县令大人会亲临,他都想收拾收拾金银细软,早早跑路了。
县令“哦”了一声:“那就再等等,先不着急。”
他目光又落到姜安宁的脸上,细看看了,稀奇的‘咦’了声:“姜安宁,你倒也在?”
姜安宁冷不丁的被点名,瞬间吸引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她微扯了下嘴角,不慌不惊的行了个礼:“见过县令大人。”
见四周不少人,看过来的目光满是探究,姜安宁犹豫瞬息,主动开口:“先前与赵海一家的纠纷,能够顺利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全都仰赖大人英明决断,还没正式谢过大人为我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她郑重的行了个谢礼。
“大人之恩,安宁唯有庶竭涓尘,少裨海岳。”
县令忙推说“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倒是心虚了几分。
他纯粹是碍于江侯府的淫威罢了。
姜安宁不知内情,对人倒也真有几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