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端着铜盆出去了。
姜安宁挑了挑眉,觉得这姑娘也是个有意思的。
“贵诚嫂子有什么悄悄话想和我说?”
她起身去关了半扇门,又怕隋然不好意思开口,主动问了起来。
本来爽利果敢的人,此刻也难免有些扭捏起来。
“我是想着,跟你借一些钱。”
隋然声如蚊讷:“我知道这话说来冒昧,你要是为难,就当我胡吣……”
“借多少?”
姜安宁从心的把话问出口后,又止不住后悔起来。
她抿了抿嘴角,心神乱的怦怦跳。
隋然眨了眨眼,满是意外的看着人,似乎是没想到姜安宁会真有借钱给她的意愿。
她回过神时,激动的眼泛泪花:“我、我想跟你借二十两…不,不不不,十两,十两你看成不?”
说完,不等姜安宁有所反应,她自己个儿就先否了自个儿:“要是你手头不宽裕或者不方便,三两五两的也成,你看?”
隋然很是局促不安的抓了抓裙布。
“方便问一下,贵诚嫂子借钱是想做什么吗?”
姜安宁心里也是很紧张不安的。
隋然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跟你贵诚哥,想再买上几亩地,来年也好多几分收成。”
她不自觉的抬手揉了揉小腹:“我们俩成亲也快一年多了,从前家里头不富裕,也不大敢想孩子的事儿。”
“贵诚的意思是,家里就这么几口人都还费劲巴力的勉强糊口,多添个孩子就多张嘴,何苦叫孩子生来这世上遭罪。”
隋然有些羞窘的低下头。
姜贵诚这样的想法,放在如今的世道下,着实特立独行了些。
哪家娶媳妇回来,不是为了添丁增口,开枝散叶的。
更何况是在壮劳力稀缺的乡下人家,只盼着多生下几个儿子来,既是传承香火,也是指望着养大了,能多个干活赚钱的劳动力。
姜安宁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说,因为家里头穷,怕养活不好孩子,就不想生的。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感觉这说法十分新奇。
不过,她对于生儿育女这些事儿的思想,大多来于张氏的灌输。
张氏跟她说,女人就该在家中老老实实的料理家务,打点上下,多生几个孩子,然后相夫教子。
可姜安宁又觉得奇怪。
张氏说女人就该承担一家子老少的吃喝拉撒,做活勤快麻利,可张氏的女儿赵银莲,是从来不会下地干活,进厨房水洗忙活,操持一家子吃喝的。
后来她嫁了过去,张氏也更是从不动手做任何家务,凡是有什么要做的活,都尽数支使着她去做。
好像那些标准与要求,只是针对她一个人来说的。
连后来嫁进来的赵江媳妇儿,也从未做过什么活。
姜安宁看着隋然,想着,也或许,隋然跟姜贵诚两口子的想法才是对的?
“可前不久,贵诚嫂子不是还和我说,咱们这种的庄稼,哪怕是精心伺候着,也总是长的不太好。”
她正了正心神,说出心里的顾忌与疑惑:“真要是把钱借给你们去买地,仅凭着那点收成,只怕要好些个时日才能够还得清。”
“确实是这样……”隋然没什么底气的开口:“可咱们,我们这样的出身,除了做些苦大力的活计,可不就只能从土里头刨食儿吃。”
隋然泄下气来,觉得姜安宁这话,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要是再继续说,未免有些没眼色了。
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安宁,我知道咱们往日打的交道也不多,我这样贸贸然跟你借钱,实在是在为难你,也难免担惊受怕,想着这钱真借出去了,我跟你贵诚哥能不能还的上。”
隋然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一把:“我跟你保证,这钱借了,两年…三年之内,三年之内我一定还上!”
“我给你打欠条,不,我跟你贵诚哥一起打欠条给你,按借贷子钱的标准,我们给你息钱,成不?”
她想了想,觉着能在姜安宁这里借到钱,总好过冒险去借那些高利贷。
原本,她跟她家那口子,那天是打算去借贷的。
才刚出了门,就听着村里人说,赵家来了讨债的,等跟着过来,瞧见那群人是如何凶神恶煞,嚷嚷着要砍手砍脚的时候,吓得他们当即就不敢再去了。
还是前不久,听见秀荣婶子在家里头得意炫耀:“如今张氏进去了,可算是便宜了咱,白白得了十几两银子。”
她细细听了才知道,当初秀荣婶子家的小孙子得了急症,实在凑不上药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是姜安宁借给人十五两银子,用好药吊着才保下了命。
只是这欠条,不知怎么从姜安宁手里,转到了张氏那里。
明明这两人寻常凑在一块儿时,总是吵吵巴火的,闹得不可开交。
隋然不是很关心这俩人私底下的龌龊,倒是难免动了跟姜安宁借钱的心思。
她同自家男人提了一嘴这个打算。
姜贵诚原本是不大情愿的。
后来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宿,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