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的,对?付公主这样天?真?纯善的娇娇女,她只需要略施小计便够了。
“萨黛丽和隋嬷嬷都被烧得黑乎乎的,”她继续用?又惊又委屈的语气说着吓人的话,“和黑炭没什么区别,也只能勉强辨出人的形状来,一口白牙又瘆得慌——”
“行了,”裴溯难得不见了大家闺秀的仪态,厉声喝止,“贝芳,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公主被隋嬷嬷这个乳母背叛已经?足够委屈难受了,你还要火上浇油吗?”
“我、我没有……”贝芳瞠目结舌,眼泪也跟着越掉越多,“我也很害怕、很后悔去看了萨黛丽他们的死状,所以才来跟阏氏你诉苦,但又不巧,撞见公主也来了……我知道阏氏心疼公主,不舍得公主受半点惊吓和委屈,但贝芳也、也想被呵护被心疼……”
“好了好了,”眼见这姑娘哭成了泪人,裴溯刚刚才提起的气势又散了下去,她本?也不是严厉之人,又被贝芳哭得有些头疼,只能摇了摇头,敷衍道,“别哭了,是我话说太重,你也哭了好一会儿,累了,就先?回你自己那里去吧……”
贝芳用?余光看向公主,神色黯然眼泪默默地流,她知晓自己目的达到,于是又胡乱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萧月音是心思极为细密之人,听?裴溯喝止了贝芳而不是指责她,便知晓贝芳所描绘的惨状全?是事实。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裴溯可能也去看过了。
只是不知,裴溯和贝芳知不知道,那些人其实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裴彦苏残忍杀害后,再?放火烧掉。
裴彦苏心头的恨意太浓了。这些人如此利用?萧月桢,他作为深爱萧月桢的夫君,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而想明白这一点后,她便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向裴彦苏或裴溯坦诚实情了。
她跑不掉,她不想死。
更加糟糕的事,她明明努力不去想贝芳形容的那些死状,可偏偏不受控制。
她在佛寺中长大,从?小没见过血腥残暴,和亲之后,先?是表兄卢据的头骨做成的酒碗,然后又是亲眼见到裴彦苏杀人如麻,那潘素和硕伊被剥皮实草。
眼下,即使没有亲眼见到隋嬷嬷和萨黛丽的死状,脑海中却已经?勾勒出画面来。
萧月音摇了摇头,想把画面挤出去。
但终归徒劳,反而愈演愈烈。
在房内几人的惊呼之下,被吓破了胆的小公主双腿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这一倒便是一个多月,萧月音缠绵病榻,意识不清,在先?前一日一夜昏睡后红润丰盈的娇靥,也变得惨白,鲜艳欲滴的红唇没了半点血色,气息也是微弱至极。
裴溯后悔不已。
裴溯知道,她的公主儿媳是一下受不住被乳母背叛的打击,又听?贝芳说起乳母尸首的惨状,刺激太大,一病不起。
她将沈州城内的郎中都请遍了,个个都说公主本?来身子就先?天?不足,又因为受了惊吓忧思过度,让他们想办法将公主治好,却都只能勉强让公主还保持“活着”的状态,若要公主醒来,则是束手无策。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静泓的医术甚佳,可以一试,但静泓那晚被丢到宅院门前时,已是重伤昏迷,那些请来的郎中,也只能尽量保着他的命,根本?治不好。
前线没有消息传来,裴溯就更不敢贸然将沈州发生的事告知裴彦苏,实在怕扰乱他的心思。
但这一天?不同。
本?着对?公主的愧疚,裴溯早已搬到她和裴彦苏这边,每日亲自照顾公主。
晨起之后,公主原本?还像之前那般病容支离,小脸比纸还白,蹙着眉头昏睡。但突然,韩嬷嬷眼尖,说公主手指动了动,紧接着,那薄如蝉翼的眼皮也动了动,鸦羽长睫缓缓撑开,眼珠里的红血丝分?明,公主也自行转了转头,作势要醒。
屋内几人喜上眉梢,纷纷围到床榻前,只等?公主醒来,好让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
然而下一瞬,公主却咳了一下,紧接着,一口殷红的血液喷出,飞溅在素英的帐子上。
公主嘴角还挂着淋漓的血,人却根本?没醒,又直直倒了回去。
裴溯差一点就要从?椅子上软到地上去。
不过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等?她强忍心中的悲痛将理智回笼,便立刻吩咐:
“赶紧再?去请郎中来看看,然后准备纸笔,我要给王子写家书,让他务必赶回来。”
第95章 夜奔
这边,与渤海国的战局可谓一波三折。
战争最开始的时候,渤海国的小将张翼青抢占先机,设下十分诡异之诱局,摩鲁尔心里也藏着私心和算计,为了抢在“临阵脱逃”的裴彦苏归军之前拿到最重要的首胜,将一贯的老成持重抛诸脑后,罕见地贪功冒进。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摩鲁尔。任凭谁,几次将马上?唾手可得的军功像作嫁衣裳一样拱手让给毫无能力的乌列提和格也曼父子而不得不忍气吞声,都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这一次可是天赐良机,他不仅可以独占军功,还能在事?后到?乌耆衍单于面前告这小王子一个“临阵脱逃贻误军机”的大罪状,他又怎么能够不急、不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