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躬了脊背,在她耳边问道。
他的热息混合着极为浓重的血腥味,萧月音颤栗不已,只能将目光转向他。
他的面上沾了不知几人的鲜血,那横穿眉骨的狼牙刺青,此时也被熏染了暴戾之气,像是?随时可以?喷薄而出?、撕咬血肉一般。
偏偏那双直视她的眼,只有恭敬与?淡漠,不得半分?乖张。
而他的问题,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公主?的健忘又犯了,”状元郎扯了扯嘴角,方才重新看向地上哀嚎不止的三人,“微臣来替公主?回答。按大周律,凡犯奸淫者,皆当?处以?宫刑。”
话音未落,地上三人又传来更为凄厉的哀嚎,原是?这大周的驸马,用汉律惩治了胡地上作奸犯科的胡人。
而一直隐在后方的车稚粥,在听到和看到“宫刑”时,心?头骤然刺痛。从前意气风发的二王子?早已干瘦颓然,在这劣势尽显之下,他面色越来越沉,即使手握佩刀,也止不住不断发抖。
今日这场与?母亲硕伊里应外合的大戏,他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的。
可眼前的局面只在须臾便天崩地裂,他甚至能从赫弥舒和他同样绿色的眼眸中?,看出?滚滚杀意,铺天盖地奔袭而来。
到底是?他们?母子?二人太?过轻敌,以?为那个弱质汉女裴溯和她所生的野种,都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架子?。
“赫弥舒,你以?为你今天杀了我,你就能全身而退吗?”在地上的三人哀嚎渐歇时,车稚粥终于再次开口,“父王即使再厌弃我,也绝不会允许你这个向亲兄弟下手的野种,留在他的身边!”
车稚粥的佩刀同样是?乌耆衍从前亲手所赠,同样以?玄铁铸造、同样削铁如泥,光是?出?鞘的刹那,萧月音紧握弯刀的双手便忍不住颤抖,她向裴彦苏又靠了拢去,且听他轻声说道:
“公主?,你面前的这个人,两次都差点置你于死地。”
一次是?他们?刚从邺城出?发时路上遇到的劫掠,一次是?今日,她被掳到这里。
萧月音紧住了牙口。
“二哥方才那番话,用来形容你自己?,倒是?更恰切不过。”裴彦苏微微勾唇,“两次,你两次想?向亲兄弟下手,若我身边没有公主?,我也早就一命呜呼了,哪有今日与?二哥互诉衷肠的机会?”
萧月音眼帘颤动,她很想?问身边的人,关她什么?事。
但?现在剑拔弩张,显然保命要紧。
“二哥,若你现在当?着公主?的面自断一臂,或许见到父王时,我还能为二哥求个情。”车稚粥一步一步提着佩刀走来。
“公主?,你想?要他左臂还是?右臂?”裴彦苏偏头,像是?确乎在征求萧月音的意见。
可这样轻漫的态度,让车稚粥彻底失了理智,出?招的瞬间,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抓紧一点。”萧月音却听到身边男人不合时宜的提醒。
而下一刻,“哐嘡”一声掷地,原来是?裴彦苏用佩刀将车稚粥手中?的佩刀生生打落,车稚粥彻底失了倚仗。
就像是?他犯下大错、又眼睁睁看着从前对他倍加倚重的父王,将所有的注意都移到了流落在外的另一个儿子?身上一样。
可是?从小便被权力裹挟的单于亲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权柄他移?这几个月来时时萦绕的不甘心?,也在此刻突然达到了顶峰——
然而,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还是?过于自信,想?要抓公主?来要挟亲弟的意图乍然被识破,便连同整个右臂,齐齐断了根。
萧月音双眼也跟着麻了起来。
“微臣自作主?张,要了他的右臂,公主?不会怪罪微臣吧?”裴彦苏回看向她,像是?真的犯了大错,在争取她的宽恕一般。
像毕竟是?像,他也不等她回答,收了佩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对身后满眼不甘却无可奈何的车稚粥说:
“二哥不杀弟弟,弟弟礼尚往来,也不会要二哥的命。”
车稚粥被剧痛侵袭,满口呜咽,又哪里管的了这个“弟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美人扬长?而去。
帐外的喽啰们?,早在裴彦苏踏马而来时,便已经领教了这位小王子?的威力。
是?以?即使他们?人数众多,在他夺了一个喽啰手中?的佩刀,飞掷将那从大帐中?探头出?来的汉子?头颅切下之后,所有人为了保命,根本不敢和他硬碰。
即使他入了帐,他们?也只敢在外面以?乱吼虚张声势,不可能真的冲到这帐中?来找死。
而眼见着他怀抱一身红衣的美貌公主?,将公主?抱上马背后与?其共骑而去,他们?也无人能够阻拦,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听到马蹄声渐远,方才进了那大帐,入目满地狼藉。
***
萧月音是?在胯下的汗血宝马疾驰穿过一片密林之后,方才渐渐回过神来的。
天色全黑,一路飞奔,身后的男人只稳稳将她护在怀中?,并未言语半句,月光下他紧握缰靷的长?臂结实有力,只有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偶露的点点血痕,诉说着他们?起先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