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但黑山城即使到了宵禁的点儿,外界的喧腾,却是一点都没消退。
从前,每到黄昏之时,入黑山的猎户,便都需要折返,不然就有被妖魔狩猎,沦为血食的性命之危。
现在,虽说到了夜晚山林瘴气弥漫,精怪走兽亦是数不胜数,颇为凶险。
但相比于从前,需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已经好上太多太多。
再加上新镇守有意扶持猎户,狩猎黑山。
想必要不了多久,贫瘠的黑山城,便能稍稍有上那么一点‘百万人口’的重城样子了。
内城没有被宋柴薪清理掉的富商、豪族,嗅到了商机,知晓这一座黑山未来三五十年,就将是持续输出精怪血肉,与筑基宝药的武夫圣地。
因此,连一日都未过去,就忙不迭的在规则允许下,组建商会,猎队,帮派,想要分一杯羹。
而随着宋柴薪放开税收,减轻负担,
外城本来没有门路的泥腿子,一下有了好几种方向。
成为猎户,加入帮派,亦或者是给富商效命,赚取银钱,从而拜入武馆,求得晋身。
虽然艰难,但却并非无的放矢,而是一条切合实际,可以走通的‘康庄大道’!
这一日,不知有多少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怀揣着澎湃的憧憬,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但改变了这一切的镇守大人,
却是和衣平躺,呼吸悠长,在那镇守府的软榻上沉沉睡去。
本来练武之人,血气旺盛,就算是传说中的‘鬼祟’之流,死人复生,也休想缠上,更遑论做梦了。
起码宋柴薪自从走出玄清湖后,就再也没有入梦过。
但这一次不一样,
在两年多未曾做过的梦里,宋柴薪皱着眉头,他感觉自己的触感无比清晰,但又不知该如何脱离。
在他眼前的,
是一道横亘于‘黑山’与‘西北荒原’之间的无垠天渊。
此时此刻,他就位于天渊之畔。
脚下大地开裂,布满缝隙,眼前百丈悬空,向下望去,一片朦胧。
正是他白日里‘破山伐庙’之后,再往西北荒原望去的那一眼里,所看到的‘天渊’!
“...”
少年剁了跺脚,一刹那飞沙走石,朔风凛冽,严酷的风貌,简直真实无比,不像梦中。
叫宋柴薪不禁眯了眯眼,
不由自主的,便往原本被一层雾气遮掩,一片朦胧的天渊之下,望去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竟如同‘拨开云雾见月明’一样,叫他窥见了天渊底下的真容,刹那,顿时间瞳孔一缩:
“那是...”
只见到,一座宏伟且斑驳的青铜古殿,似乎被什么事物遮掩了一样,介乎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绽放着古铜色的辉光。
布满风霜的柱石,沾染着点点干涸的褐血,殿宇遗迹的道场中,断垣残壁,仿佛度过了相当悠长的一段古老岁月。
它仿佛就这么凌空虚度,横于这道‘天渊’底下。
又或者说...
这本来普普通通,只是‘天地奇观’的大地深渊,
就是因为,有了这一座神秘莫测的古老殿堂虚影折射,才能叫武夫难以跨越,真人立足其上,也得沦为凡人!
但叫宋柴薪向下望去,瞳孔微缩的举动,却并不是因为这殿堂引起的。
而是...
他透过了青铜古殿的表象,
却在里面,看到了一尊被重重锁链束缚,赤身盘坐的披发青年!
那青年还正好睁眼,竟然刚巧与他对视。
这一刹那,
宋柴薪与这神秘的古殿主人对视。
竟只觉得周身的气血、内力,都凝滞了,催动不了一丝。
明明只是梦中,但却和现实没有一分一毫的区别。
“少年,来做一笔交易吧。”那披发青年突然笑了,双眸里似含日月。
隔着一道天渊,在梦境中与宋柴薪展开了对话。
“交易?”宋柴薪咬牙想要后退,撞开这梦境。
但他与那勾动他‘精神’的存在,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一种‘不可弥补’的程度。
所以,他撞不开这梦。
“是的,成为我的眷属。”被锁链一层一层缠绕到动弹不得,浑身符文闪烁辉光的青年,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位前辈如此神通广大,为何偏偏能看重我,还强行将我拉入这梦境之中?”
“在下才疏学浅,恐怕...得不到前辈的认可,要不前辈还是算了,另寻他人如何?”宋柴薪扯了扯嘴,本能的不想接受。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你获得什么,同时就必须付出些什么。
几乎在这天渊之下,神秘的古殿主人开口的这一瞬间里,
宋柴薪就觉得这货除了修为,可能比白秋意要高出了那么亿点,其他的,都是一个德行。
空手套白狼,漫天画大饼。
看不出一点实际,只有无穷无尽的风险。
“可以,你随时都可以走。”
古殿主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