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衙司,与十里青石巷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方才与姜舟博弈、较劲,再加上与陈振武、谢梧桐照面,以及跟随刘铁衣去领取差役物品,登录吏籍,都费去了一些时间。
当再一次回到居所的时候。
天色已临近西斜。
才路过张木匠的家门口。
季夏便听到了一阵喧闹,继而本能的眉头一皱。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时候闹事?”
郑帆有些不爽了。
他二人今天,是特意来走一趟‘青石巷’,替着季夏正名的。
有人在这个时候作妖。
哪怕是装装样子,两人面子功夫也得做好些。
而且外城区的寻常民户,有哪個能不怕差役的?
正要拔刀上前,恐吓一番。
结果,前面有人更快。
季夏并没有接郑帆的话,只是快步走近。
人还未到,便从敞开的大门,以及趴在一旁,连跨过门槛都不敢的张远神色表情里,将大致事情,推演了个大概。
而后看了一眼跌倒在地的张木匠,想起今早的一碗热粥,季夏思索了下,摘起腰间刚配的连鞘宝刀,运起劲力,如同挥拳一般,凌空将刀鞘掷出!
隔了数丈远的距离,便狠狠的将魏豹的后脑,砸出了个大包。
看着那人天旋地转,然后还忙不迭的双手捧住了衙司刀。
同时,季夏跨进院子,先是将一侧惊魂未定,但在看到他到来后,显得更加震惊的张木匠扶起:
“青石巷里,你就是天?”
刚刚那声嗓门之大。
隔着老远,就被季夏给听清楚了。
他一把将魏豹捧着的刀取走,看着他不由退后一步的身影,一脸似笑非笑: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魏豹回过神来,满脸怒气:
“老子特么管你是...”
脑后的剧痛,叫他双眸充血,刚想握紧拳头,结果便瞅见了眼前青年的一身差役衣。
刹那,动作顿时一停,停在了那青衣衣襟之前。
“瞎了你的狗眼,魏豹!”
面色漆黑的钟旭踏破门槛,紧跟上来:
“看不到季差爷身上的一身衙司衣吗!”
“你敢对差役挥拳?”
“还是在这青石巷中,对着负责此地的‘十里差’挥拳?”
“信不信今日当场拿捏了你?”
钟旭、郑帆两人今日值守黑山衙司,但一般来说,这个都是轮换的。
两人平时的辖区,都是负责‘一环’内的街道巷尾。
而刚巧,钟旭负责的,就是魏豹魏府所在的那一片‘福禄街’!
两人也算有过许多照面,魏豹不时还代表着魏府,给他明里暗里,上贡过不少好处。
只是这关系,也有远近亲疏之分。
靠上了司首陈振武,在钟旭眼里,季夏是什么?
季夏就是未来十年,他能接触到的最有前途之人!
要是魏府的大公子,他可能还会掂量一二,但魏府执事手底下的一个儿子...
他还不够格!
听到了这如同当头棒喝般的谩骂声,魏豹一脸错愕:
“负责青石巷的差役?”
那不是叫姜舟吗?
你开玩笑呢!
之前魏府派人前去贺喜,还是他代表他父亲去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怎么区区两三天不见,
就从姓姜的,改姓为季了?
然而季夏却不管他愣不愣。
打量了两眼魏豹,又从张木匠口中梳理了下事情原委,季夏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
“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私闯宅邸,打伤他人...”
刺啦!
将刀柄稍稍拔出一寸。
这般举动,已经是吓得魏豹一个激灵。
“更重要的是,你还敢对差役挥拳?”
“这么没有章法条例,我觉得如果不送入刑房‘锻炼’一二,恐怕日后,也是个目无法纪,为祸一方的刺头。”
季夏回头,认真的望向了郑帆。
后者立刻会意:
“确实,打伤他人,谋害差役,若是不管,日后岂不乱了套了。”
说罢,不由分说,上前便押住了魏豹。
哪怕后者挣扎。
但郑帆何许人也?
‘金肌玉络’已成,‘汞血银髓’说不定都有了火候。
哪里是他能挣脱的。
钟旭张了张嘴:
“这...”
“是否要先知会魏府一声?”
他毕竟拿了别家的银钱,还是得象征性的起到些作用的。
但此刻的郑帆,却一脸冷静:
“规矩,不能乱。”
“通知,事后说一声就是了。”
他话语里的潜意思就是,
两边,你总得选一个。
而他和魏府瓜葛不深,自然是要帮着季夏立威了。
对此,钟旭沉默了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我爹可是...”魏豹还想挣扎。
结果被郑帆一巴掌拍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