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调节矛盾”的宴会结束之后,德内尔光明正大地跑去了戴高乐的住处开了小会。在戴高乐下榻的大门口,他看到了自己在乍得作战时的黑人副官巴布鲁正在迎接他。见到这位老下属的第一秒,德内尔便明白了他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
“什么时候负的伤?”德内尔伸出手,拍了拍巴布鲁空荡荡的左袖,关切地问道。
“就在比尔哈凯姆战役结束后不久。”巴布鲁神色平静,毫无顾影自怜之意,“让德国人的轰炸机炸到了,能活下来真算运气好的。”
“现在跟着戴高乐将军干副官?”
“是的,将军,承蒙戴高乐将军赏识。”
德内尔点点头:“跟着夏尔多看多学、多问多做,这对你将来的发展好处很大。”
“一定,将军。”
“现在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有了,将军,全身上下的伤口都愈合了,只是有时会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什么人在用刀子刺那条断手,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不过即使是这个症状,最近一段时间也轻的多了。”
“幻肢痛是截肢后非常常见的并发症,过段时间就消失了。”
“那感情好。”巴布鲁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快请进吧,戴高乐将军早就猜到你会来。”
巴布鲁说的一点也没错,戴高乐早就摆好了茶水,等待德内尔的到访了。两人在会客厅里刚握完手坐下,戴高乐便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了:“你这年轻时候的本事是一点也没落下啊,现在还记得怎么剪德国佬阵地前的铁丝网!”
自知理亏的德内尔尴尬地想岔开话题,谁知戴高乐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贾德鲁将军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有趣的中国故事,你就不想听听?”
德内尔还能说什么,只能表示:“愿闻其详。”
于是戴高乐便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故事,一个名叫“深渊”、被君主嘉奖为“行走如虎”的中国将军,在一场战役中突发奇想,带着一小股部队跑到阵地上修工事,然后被敌人抓住机会杀死,这位“深渊”将军的死险些导致本国的军队全军覆没。
这个故事实在太适合用来规劝德内尔本人了,因此他在听到这个故事后,立刻反问道:“这真不是你刚编的?”
“你这家伙……”戴高乐无语地拿起杯子啜了口茶,“我就说是白费口舌。”
“倒也不能算白费,夏尔……我确实也反思过这件事,靠前指挥虽然能振奋军心,但风险也实在太大了,我以后一定少干,不到万不得已,不上一线去。”
“看在这次确实算得上是‘万不得已’的份上,这件事就此揭过。”见德内尔诚恳地认了错,戴高乐总算放了他一马,随即便向他询问起了北非的局势。
德内尔早有准备,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笔记本,根据上面的记录,将自己掌握的盟军、北非法军和德军的情况条分缕析地报告给戴高乐。戴高乐也挑了一些重点的问题记录下来,并问了几个感兴趣的问题。
尽管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但戴高乐也对德内尔的汇报也相当满意。借助后者丰富的经历,戴高乐对美军和北非法军高层和底层的状态都有了相当清晰的认识,他也因此产生了一个新的疑惑:“让,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美军会如此青睐你?他们难道不清楚你我之间的友谊吗?”
德内尔思索了一会,回答道:“可能确实不清楚,仅仅从你的公开言论和政策来看,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分歧是相当大的——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对,比如法共和社会党问题,以及殖民地问题。”戴高乐坦然回答,“在战前,我会投激进党甚至保皇党,而你呢?社会党甚至法共,我说的没错吧?”
“完全正确。”德内尔笑了笑,“但这不妨碍我们的友谊和合作,美国人起初就没弄明白这一点,等到他们彻底弄明白后,我在美军中的地位就越发边缘化了,从陆军总参谋部到远征军司令部,再到西部特遣军,虽说级别没变,但离中心越来越远,最后干脆给踢到北非法军中了,以后啊,恐怕我就只能做做给你递话的活,情报工作是帮不上忙了。”
“那些都无关紧要,你为抗战事业做的贡献已经足够多了,帝国防务委员会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戴高乐先是劝慰了老友一句,随后又问起来吉罗与他联合的可能,德内尔的回答是:未来极有可能,当下绝不可能。这是以为美国政府和北非法军的高层都不希望让戴高乐来领导法国抗战,而吉罗的政治立场犹如面条般任人揉搓,毫无主见可言,必然做不到力排众议。
但是有一条是确定的,那就是战斗法国在法国军队和民间中下层的威望,足以将戴高乐推动到抗战领袖的地位上,而北非法军高层的无能和短视也必将使美国政府对他们失去全部耐心。
“美国人一直都在抱怨北非法国人毫无参战热情,但事实果然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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