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乐队的鼓手急促地敲着军鼓,敲出的法兰西小正步鼓节奏短促、紧张,完全不同于英国人民已经习以为常的英国军乐队的鼓点。伴着鼓声,自由法国的官兵在英国民众的欢呼声中向格林夫纳花园进军。
高大魁梧的戴高乐将军一马当先走在最前,他身后紧跟着已抵达英国的陆军中将贾德鲁和海军少将穆兹利埃,其后则是捧着鲜花的几个校官,德内尔就在其中。在他们之后就是高擎着三色旗的自由法国志愿者纵队了。
目前的自由法国志愿者成分混杂,战斗力也参差不齐。走在纵队最前面的队伍是流亡英国的陆军军校生,共有三百多人。他们的军容最为整肃,队操也最出众,但是连一条枪、一门炮都没有。
跟在陆军军校生后面的是陆军部队,总共有1600人,分成了六七个方阵。他们倒是有枪,但制服可谓五花八门:装甲兵、骑兵、步兵、工兵、炮兵、通讯兵……除了手臂上的自由法国袖标和领口的白围巾一致,其余简直没个一样的地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法国本土部队和殖民地部队的军服颜色已经统一,北非师和本土师的官兵衣服都是卡其色的,至少不会让步兵方阵出现蓝黄相间的刺眼景象。
陆军之后是海军,他们同样没有任何轻武器装备。而且一片头顶绒球的水兵之中,还夹杂着几个戴钢盔的海岸守备部队的步兵和海军步兵。最后是飞行员队列,领队的是新近抵达英国的空军中校朗古,这个队伍人数最少,只有二十个人,罗贝尔就在第二列的排头。
自从7月8日皇家海军的航空母舰袭击了达喀尔港,击伤了黎塞留号之后,就又有一批人脱离了自由法国的队伍。人员的匮乏使得“自由法国第一旅”的组建也被搁置,只能先筹建“自由法国第一团”了。
面对大理石座上扬鞭跃马的福煦元帅青铜像,德内尔的心中五味杂陈,谁能想到,仅仅两个月前还拥有百万大军、数千万子民和一亿多海外人口的法兰西,如今只剩了不到两千人还在继续战斗?
而这两千人又如何能掀翻统治着大半个欧洲的第三帝国?
恍惚间,戴高乐走到了他的面前,从他的手上接过花束,将其恭敬地放在了大理石基座上。
福煦元帅生前简直是贝当元帅的反面。贝当谨慎,福煦激进;贝当犹豫,福煦果断;贝当爱护部下,福煦虽然不至于像尼维勒那般“爱兵如子”,但距宽厚也是相差甚远。
戴高乐、德内尔都是受过贝当元帅拔擢教诲的年轻军官,贾德鲁也在军校中听过贝当的课。三人都认为贝当元帅比福煦更有能力、也更有魅力,德内尔甚至还为战后贝当派压倒福煦派间接地立了大功。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在福煦的纪念雕像前纪念法兰西的国庆,也不知道福煦元帅在天之灵会有何感想。
戴高乐将军的发言依旧简短有力,几分钟的功夫,他对全体自由法国官兵的致辞就快到了结尾。按照计划,致辞结束之后就差不多该回去了,自由法国现在从上到下都忙得很,没时间耗在“欢度国庆”上,更不可能放个国庆假期。
“在福煦元帅和其他无数法兰西英勇战士的见证下,我们必将发扬三色旗的光荣,以无上之勇气与无量之鲜血,重建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兰西共和国。”
说完最后这句话后,戴高乐将讲稿对折塞回到口袋中,随后用他那长度惊人的手臂从旗手手中接过三色旗,插到英国人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卡槽中,随后带领全体官兵向国旗敬礼,奏唱国歌。
“祖国鲜血遍地”、“暴君专制压迫人民”——贝当元帅已经在“国会的授权下”解散了国会,法兰西共和国即使在法理上都不复存在了,“大元帅”已经开始行使参议两院“赋予”他的独裁权,成为了奴役法兰西的无冕之王,国歌用在今天倒是分外应景。
在最后一次唱完副歌之后,戴高乐转过身,突然大声对德内尔说道:“陆军中校让·德内尔·戴泽南,请到我的面前。”
不知戴高乐是何打算的德内尔应声出列,正步走到前者的面前。谁知这位自由法国的领袖一把握住德内尔的手,向全体官兵宣布,将德内尔晋升为上校。在德内尔还在惊讶的时候,他身后的官兵已经开始热烈地鼓掌欢呼了。
而他的现任上司贾德鲁将军也笑眯眯地拿出一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上校礼帽,并亲自为他戴上,让他也成了一个身着少校常服、头顶上校礼帽的混穿者。
“96年的时候我才刚加入军队,就在你祖父麾下任骑兵连长,后来还在他身边干了一段时间的副官,现在有戴泽南将军的后嗣戴泽南上校做我的副手,我对将来的战斗很有信心。”贾德鲁笑着勉励了仍有些懵的德内尔,“祝你早日戴上将官平顶帽!”
“谢谢,将军!”德内尔下意识地回礼,随后又向戴高乐敬了个礼,顺便低声抱怨:“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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