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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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贡的状况“还好”,右肩肩胛骨被弹片敲个粉碎的他恐怕从此以后只能告别天空了。这对一个飞行员而言固然是个悲剧,可是对一个人而言实在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少一条胳膊总好过没命,成为残废便基本消除了阵亡的可能。
“攻击你的两架飞机都被4中队的人敲了下来,你用一个肩胛骨换掉了两个德国人的性命,很值了。”
马尔芒德的话让脸色煞白的蒂贡露出笑意:“我们今天赢了吧?”
“算是赢了,在我与多米尼克中校失去联系之前,我们损失了四架,击落了六架。”
“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谁阵亡了吗?”
准确的损失情况当然不是一早就被击落从而失去与大部队联系的马尔芒德所能知晓的,于是他看向了身旁的罗贝尔。
罗贝尔看上去同样郁郁寡欢,他倚着医院的承重柱,沉声说道:“目前为止我们中队只损失了路易·提马克上尉,西吕思和‘狒狒’被击落了,两人都跳了伞,不过西吕思好像落到了德国佬那边,4中队没人阵亡。”
“这其中……好像没有你们两个的至交好友吧?”
“承蒙关切,我跟狒狒倒还挺聊得来,不过糟心的事情倒不是这个。”罗贝尔略一低头,随后扬起下巴,正准备和战友吐槽今天下午第55师的拙劣表现,但他马上留意到蒂贡床位周边密密麻麻的陆军伤员,为了防止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雪崩一样泛滥,他只得选择暂且保守秘密:“回去的路上再说吧。”
没错,他们决定将蒂贡带回部队。理由有很多,一是空军的医院卫生条件更好,伤员也更少,能保证蒂贡受到更好的照顾。二是现在法军正在代尔运河一线与德军激战,伤亡与日俱增,将蒂贡带走至少能缓解一小点陆军医护人员和药品的压力。
第三个理由罗贝尔暂且不愿说出口,那就是第55师的溃散恐怕会让德国人抓住可乘之机,继而导致法军的全线后撤。在这个时候,将蒂贡提前转移到后方是毫无疑问的理智之举。
尽管动完手术后立刻就上车离开难免会使伤员受一些痛苦,甚至如果遭遇意外发生颠簸的话还会对伤口造成很坏的损伤,但跟那几项优势比起来,这点坏处也不算什么了。
野战医院的军医看来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军士去了不多时,便领导了军医少校签字的转院批条。于是罗贝尔和另外一个士兵一块用担架将蒂贡抬上卡车,随后上车走人。
等他们回到日韦机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行人无不精疲力竭,昏昏欲睡。但灯火通明的机场传来的阵阵喧嚣声,令罗贝尔他们一下子打起精神来了。
机场的哨兵放平探照灯照亮来者,看清是团里派去接飞行员的汽车就放行了。司机先开车去了救护所前,让罗贝尔和另外一个士兵把蒂贡抬进医护室,又把马尔芒德送去了指挥所,最后才把车停入掩体中。
罗贝尔是不懂什么医学的,但好在陆军的军医尽职尽责地将之前的用药写在了转院批条上,他只需要把单子交给军医就行。之后他还想向蒂贡告辞,谁知这家伙已经在床上打起呼噜来了。
“辛苦你们了。”同样疲惫不堪的罗贝尔匆忙感谢过照料蒂贡的医护,便立刻返回宿舍,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头便睡。
不过刚睡不一会,他便被马尔芒德摇醒:“睡两个小时就起,快去熟悉你的新飞机。”
“1219不是还能修吗?”迷迷糊糊的罗贝尔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来不及了。”马尔芒德说完也同样不脱衣服便钻进被窝,过不多久便鼾声大起。
两个小时的睡眠肯定不足以让两个昨天折腾了整整一天的飞行员恢复精力,勤务兵在14号凌晨5点将两人叫醒的时候,两人全都成了红眼兔子。
罗贝尔起得略快,就先去洗漱,马尔芒德也不敢再睡(怕一觉不醒),就坐在自己的床沿上脱下军裤,用抹布擦去上面的尘土,尤其是那个硕大的鞋印。
“到你了,马尔芒德。”
“好。”
两个糙汉子自然不会磨蹭太久,十分钟后,他们便一同走出宿舍,正在走廊上抹地的二等兵立正敬礼。与往常一样,马尔芒德视若无睹,罗贝尔则停步回礼,并对他说:“亨利,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您太客气了,长官。”罗贝尔的客套让勤务兵有些难为情,“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下次来清理走廊的时候记得帮我们把窗户关上,我们昨晚太累,忘记开窗通风了。”说完,罗贝尔便将自己的钥匙交给勤务兵。
“是,长官。”名为亨利的勤务兵接过钥匙,又一次向罗贝尔敬了个礼,“祝您一切顺利!”
“谢谢。”
交代完这件事情,罗贝尔快步跟上了分队长的步伐,两人上了团部早就准备好的汽车。直到这时,昏昏沉沉的罗贝尔才想起来向马尔芒德询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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