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来信的那个战俘营,三人颇费了一番力气,到第二天,也就是10号上午,他们才终于在当地的党支部成员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个位于法西边境上的偏僻战俘营。
看到了那些瘦骨嶙峋饥肠辘辘的共和军士兵,德内尔才发现信里说的情况还是太乐观了。
罗德拉主动提议:“这样吧,我去和战俘营的负责人打交道,你和戴泽南同志去找西班牙同志们了解一下情况。”
“好的。”
于是三人就分头行动了,经过哨兵的检查,德内尔和克尔顿进入了臭气熏天的营区。两人刚一进入便引起了所有西班牙人的注意,他们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吓得哨兵直接端起了步枪,这才让他们有所收敛。
“拉莫斯上尉在哪里?有谁会法语?告诉我拉莫斯上尉在哪里?”德内尔高声问道。
“我会!”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污垢的军官站了出来,“请跟我来,我带你去,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
军官又用西班牙语重复了几遍,尽管他的声音嘶哑,但在这样默然无声的环境下倒也能被大家听到。士兵们让开了一条路,待两人通过之后又继续默默地跟着。
营房不小,但卫生条件极其恶劣,所谓厕所就是露天的粪坑,临时医院比德内尔见过的最恶劣的战地医院都要简陋,或者说根本就是个草棚子。拉莫斯就在里面,那个军官告诉德内尔,那个风流倜傥的上尉现在已经瘦脱了形。
“没想到……写信给你还真的有用……”
皮包骨头拉莫斯浑身上下到处是伤,奄奄一息地半躺在行军床上,尽管说话有气无力,但话里话外都流露着见到熟人的惊喜。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伤不重……就是后来又染上痢疾……”
德内尔没有继续寒暄,而是直奔主题:“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这里谁负责?”
“军衔最高的就是我,不过现在帕布洛中尉在主持日常工作……其实就是带人掏粪……”
“就是我。”那个会说法语的军官自我介绍道。
“好的,帕布洛中尉。”德内尔点点头,“你旁边的就是法共党员博诺·克尔顿同志,他和罗德拉书记一同代表组织来解决你们的困难。书#记现在正和战俘营的看守长交涉,有什么困难可以先和克尔顿说。”
“那就太好了!”帕布洛中尉激动地就要握住克尔顿的手,但手伸到一半又意识到自己的手有多脏,只好尴尬地要放下去。克尔顿见状,立刻主动伸出手,这令狼狈的帕布洛中尉非常感动。
他们互相交流的时候,德内尔向拉莫斯询问起他们分别后发生的事情。拉莫斯的描述跟新闻差别不大,第三混合旅在埃布罗河战役结束之后损失极其惨重,而且根本没补充多少,便不得不接着防御弗朗哥匪军发动的对加泰罗尼亚的进攻。
敌人的武器和兵力数倍于己,为保卫巴塞罗那,赤卫队员整连整连赤手空拳赶赴战场,甚至连消防员都被动员起来,第三混合旅也又上前线了。但尽管共和军英勇战斗,还是无济于事。到今年2月中旬,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大势已去,残余的共和军很多就像他们现在这样被赶到了法国。
“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尽早联系我们?中央对此一无所知啊。”克尔顿对西班牙人的见外有些不满,“我们难道不是同志吗?”
“一开始的情况虽然差,不过我们询问了看守人员,他们许诺未来几个月内情况会得到改善。但是一直到三月中旬,情况丝毫没有好转,这个时候我们很多受伤的同志都熬不住了。”帕布洛中尉一脸无奈,“我们想联系你们,但是一没有地址二不能外出,贿赂看守人员也没用,他们个个拿钱不办事。无奈之下我们趁一个旅行者偶然走到营地附近,这才抓住机会委托他把信寄出去,我们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们受苦了!”克尔顿沉声说道,“不过现在好了,至少药品我们绝对有把握送进来。”
“那就足够了!谢谢,同志!”
“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伙。”拉莫斯断断续续地嘱咐着自己的副手,于是帕布洛兴奋地冲了出去,过不多久,雷霆一般的欢呼声响彻营地。
德内尔看着消瘦的拉莫斯,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华金。”
“你还活着就不错了。”拉莫斯苦笑一声,“寄信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他还被弗朗哥的那群杂种砍了头。”
“不奇怪。”
这样沉重的话题让病房里安静了下来,过不多久,德内尔看到钳工克尔顿跃跃欲试却又踌躇不决,于是便主动发问道:“拉莫斯,我有一个政治问题要问你。”
“说吧。”
“西共是否存在故意清洗人民阵线其他政党人士的现象。”
拉莫斯抬起眼看了一眼德内尔身旁的法共党员,迟疑了一会才回答道:“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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