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呢?” 男人垂下眼,捏了捏手里头的勺子,见她依旧不语,便笑了声,“怕朕毒害你?” 不是。 她在心里摇头。 “那是怎么了呢?” 步瞻的声音愈发温柔,竟有那么一瞬间,竟让姜泠回想起金善寺柴房内那名叫柳恕行的男子。那时候,对方的声音同样也温温柔柔的,眉眼中的柔情,无论怎么化都融化不开。 她不知该与步瞻说什么,只能沉默。 姜泠也不知道,曾几何时,二人之间的关系竟变得这般尴尬。先前,被重新带回藏春宫后,她几乎就此认命——她知晓自己这辈子再也绕不开步瞻这个人,是上天注定让他们这般纠缠,这是她此生无法挣脱的命数。 但谈钊却告诉了她,步瞻身中情蛊,命不久矣。 他只有短短三个月。 如今算来,还有一个月出头。 而今看着面前的男人,姜泠心思有些微妙。她竟也开始劝说自己,不要与面前这名将死之人一般计较。只要对方不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来,她也可以忍一忍,与他相安无事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正愣神间,步瞻已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汤药,往她唇下递了过来。 “没有毒,对你身子好。” 他的目光很清淡,与她对视上,眼底流动着温柔的光晕。 “信朕这一次。” 将死之人, 其言也善。 鬼使神差地, 姜泠张了张嘴唇。 这果真与她平日里所喝的药完全不一样。 汤药里面没有放方糖,却也没有那么苦,反而有种泉水似的清冽的甜香。她每喝一口,步瞻便舀一勺,不知不觉,这一整碗汤药就入了肚。 见她这般乖巧,男人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垂眸之际,恰见姜泠抬起头,她的下巴很光洁小巧,像玉一样精致。 “这是什么药?” 喝完了,她平静地问: “步瞻,我是得了什么病吗?” 步瞻右手微微顿住,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嗯。” 男人瞳眸幽深清澈,直视着她,郑重其事道: “姜泠,你没有得什么病,你只是身体比较虚弱,发了一场高烧。这是张太医给你开的药方,里面都是对你身子有益处的方子。” 言罢,似乎又怕她不信,步瞻接着道:“你与季徵交好,朕记得他也精通医术,如若你不信,可以去问张太医要一份方子给季徵看,他不会骗你。” 听了步瞻的话,姜泠仍有些将信将疑,却见其一脸认真,那眉目之中的温情几乎要流溢出来。 这些天,步瞻待她出奇地温柔。 他也一改平日里的忙碌,更多的则是静下心来陪伴她。就在姜泠喝完那一碗药正拿着帕子擦拭唇角时,男人忽然站起身,朝外望了一眼。 “外面雪停了,”他的声音斯文,温声道,“陪朕走一走吧。” 姜泠放下汤勺,想了想,没有拒绝。 外间风雪正歇,时值正午,外间却不见暖融融的阳光,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阴郁暗沉,令人望之发冷。 二人穿得极厚,披着雪白的狐氅,并肩立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之间。 “这些雪堆积的如此之厚,”步瞻眺望着这素白的雪地,微微感叹,“比京都的雪大许多,也不知这些雪堆,何时才能融化干净。” 正说着,他转过头,忽尔伸出右手朝她的双眉处探去。 步瞻的手指很冰。 像是死人的手指,冰冷,微僵,没有多少温度。 他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抚过她的眉眼、鼻梁、脸颊。 “怎么了,”姜泠先是下意识一闭眼,而后眨眨眼睛,微蹙着眉头询问道,“是雪粒子飘过来了吗?” 男人目色微凝,吞了吞声息,低低应了句:“嗯。” 他的手滞留了片刻,而后被其不咸不淡地收手,那一尾雪白的衣袂在姜泠面上拂了拂,留下一道极淡的旃檀香。 可……明明没有雪粒。 她连半分水渍都未感受到。 不等她再度出声,步瞻已正了正衣襟,温声道: “那日你昏睡,在梦里喊朕的名字。” “张太医说,这是你的心魔。” 闻言, ⅝(格格?党文学)⅝, 正见他侧首,眼底有剧烈的情绪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