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逃离此处,逃离金善寺,逃离朝堂上的那些纷争,逃离那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京城。 逃离他处心积虑、苦心孤诣了前半生,才换得的富贵繁荣。 逃离他那足以俯瞰茫茫众生的无上宝座。 步瞻低垂下浓黑的睫。 他的身形隐于这一片漫无边际的夜色里,只余些许银白的月光投落于他面上。方才那一场大雨,已将男人的头发溽湿,些许青丝黏腻地覆在他的脸颊处,从他额上滚落一颗豆大的水珠。 胸腔之中那颗火热之物止不住地跳动着,他的喉结更是在此刻变得坚实无比。那浓密纤细的睫羽上淬了些水,不知是热汗还是雾气,让他的眸光在这一瞬间骤然变得极为恍惚。 眼前如有浓雾徐徐燃起,于一片白茫茫的色彩之间,他看见了自己脚下的皑皑白骨。 那不止是堆积成山的白骨,还有汇聚成溪流的血液,还有一道又一道、数之不尽的、刺入他肉.体的刀痕剑影。他顶着无数人的冷眼、谩骂、嘲讽、嗤笑,算计了一个又一个人……他的眼前忽尔浮现出那一张金碧辉煌的九龙宝座,于这一片皎洁的月色之下,正闪着夺目而诱人的金光。 他伸了伸手。 骨肉分明的手指刺破迷雾,穿过黑暗,顿在女子纤细的手腕上。 他的身形倾压下去,以炽热的吻回应她: “好。” 那就抛下这富 贵荣华,与她一道,逃离出京都,做一对神仙眷侣,逍遥快活。 …… 姜泠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已有许久未曾这般累过,以至于一觉睡昏了头。外面的绿芜与青菊也未曾叫醒她,任由她这般睡到了这般晚。 姜泠揉了揉发软的小腿肚,继而又拍了拍肩膀。 即便如此深睡,她身上仍十分困乏。扶着墙站起身来,目光恰恰掠过一侧的黄铜镜。 她的眼神只在其上顿了一顿,登即便被吓到。 自己与柳恕行,昨夜这般……激.动么? 她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到镜台前,姜泠能够清楚地看见铜镜之中的、自己的身形。因是适才转醒,她只穿了一身极薄极透的纱衣,那素纱微垂着,堪堪只到她的锁骨之下。 而锁骨之上—— 姜泠呼吸微滞。 她的肤色本就纤嫩莹白,宛若上好的牛乳,而如今那一片雪白之上,赫然布满了鲜红色的印痕——从脖子、到颈窝,再到那一双精致的锁骨,甚至锁骨之下……都尽是斑斑红痕。 她赶忙拉开抽屉,取出桃花粉,想盖上一盖。 但那红痕着实太过鲜明,太过惹人注目,任由她如何掩盖,总会露出些许“马脚” “⋆(格格党+文学)_⋆” 住持那边来人? 姜泠下意识护住脖颈前的痕迹,转过头唤那小丫头进来。 “住持那边来人催什么?” 绿芜着急着给她拿衣裳,浑然没注意她用手护住的脖子,这丫头一边挑选着素衣,一边道:“娘娘,您莫不是忘记了!前些日子住持便派人来通传过,今日是皇上与太子殿下进宫为国祈福的大日子。奴婢前阵子还在您耳边念叨呢。” 正说着,她挑了件颜色极淡的素衣,递过来。 “娘娘您穿这件,这件素雅庄重,又极衬您的气色。保不准儿一会儿皇上见了您,一时心软,就将您接回宫里头去了呢。” 姜泠背对着她,兀自嘀咕道:“我可不想再被他绑回宫。” “娘娘您说什么?” 绿芜没有听清。 姜泠低声道:“我说今日这护国礼,我可不可以不参加?” “那怎么能成?” 一闻言,可将绿芜给急坏了,她取了衣裳着急地转到姜泠身前,苦口婆心道,“娘娘,且不说您如今还是这一国之母,是大魏名正言顺的皇后。这圣上平日里更难踏足这金善寺,您要是这回见不着皇上,怕是要等到年尾去了——这可是您回宫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姜泠看着眼前的镜面,心中暗自思忖。 她可不想要这个机会。 她与步瞻的感情,早就应当消逝在藏春宫的那场大火之中了。 心想着莫要被人看见脖颈上的痕迹,姜泠随口应付下后,便唤着绿芜退出门外了。 所幸,她选的是一件领子微高的对襟衫。 姜泠站在镜台前,又往脖口涂了些粉,而后将身上的衣衫褪下。不知是脖颈,她身上亦留了许多昨晚的痕迹,看得她不由得一阵脸热,匆忙换上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