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跟着。 日头出来了,冬日风雪过后,那暖阳竟还有几分毒辣。姜泠自顾自地往前走上,浑不觉手里头那只小兔子糖人。终于,柳恕行忍不住了,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肩,提醒道: “再不吃就要化了,糖汁黏在手上了。” 姜泠低下头,取过帕子拭了拭,轻声道了句“多谢”。 柳恕行微垂着眼,神色竟有些复杂。 走着走着,他们路过丹青楼。重游故地,里面的小厮像是换了一批人,都十分面生。 她同那店小厮提起来季老师。 一侧的柳恕行有意无意地瞟了她一眼。 对方说,他家公子如今不在京都,而是去了江南,正在打理一家名为“四宝坊”的画馆。不过约摸着等到春夏之交,季公子便要回京了。 等到那时候,京城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百花宴,其中便有我们季公子的比赛。他将与各地各家画艺高超之人切磋画技,那场面,别提有多惊心动魄了。 姜泠又简单地问了下关于季徵的情况。 每当她说出那一句“季扶声”时,一侧的柳恕行面色便微微一青。 走出丹青楼,已至晌午,二人找了间酒楼坐下。 柳恕行说,他在外头找了件打杂的活儿,平日白天要 在外面出工, ☭(), 姜泠只点了点头。在外面找了件活儿做也是个好事,她只是有些害怕,柳恕行在外头会被仇家认出来。 不知何时,她竟开始担心那人的安危了。 大多时候,对方都踩着落日的余晖回院。 每每回来时,他都会带上一些讨她欢心的小东西。譬如一根钗子,一盒胭脂,一方做工精致的帕子,一本她未看过的诗集或话本。有时候他甚至会想着金善寺的饭菜过于清淡,给她偷带着一只烤鸡烤鸭。 姜泠不敢于佛门圣地食用荤腥,又馋着那烤鸡烤鸭的香味儿,便偷偷带着其下山,于山脚下将鸡鸭鱼肉啃了个干净。 她坐在山脚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日光穿过树枝的缝隙,轻悠悠地落下来,坠于一侧男子的衣肩上。她每每吃那些东西时,柳恕行总是站于一侧,他的身姿颀长,浓密纤细的睫羽垂搭下来。许是受了日光的影响,他的眼神很是温柔。 柳恕行一袭玄黑色长袍,立于一侧,低着头看着她笑。 姜泠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淡淡的宠溺。 奇怪,简直太奇怪了。 姜泠揉了揉眼睛。 冬去春来,万物消融。 久而久之,姜泠也习惯了柳恕行的存在。他在金善寺时,通常都是安静得悄无声息,但奇怪的是,姜泠总能感知到他在某一处。这么多天下来,二人几乎没有什么摩擦与磨合,她甚至能感觉出来,更多的时候,对方总是在无声地迁就她。 他好像知道她的一切习惯。 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钗子和首饰,喜欢她什么时候入睡,甚至知道她入睡前喜欢点什么味道的香。 天气一天天转暖,春雨一场接着一场,酥软地落下来。 万物开始生根,抽芽。 白茫茫的冰雪消融,不知不觉,天地之间已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 这么多天,不管她或热情,或冷淡,那人依旧日复一日地给她带着各种小东西,坚持不懈,从未有一日落下。 直到一日—— 柳恕行出门之前,曾说今日要给她带一样跟往日都不一样的东西。 闻言,她心中竟凭空生起了几分期待。 可是她从早晨等到下午,从白天等到黄昏,直至夜幕降临,她仍未等到那个人的身影。 姜泠望向孤零零的灶房,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今夜的风极为寒冷,呼啦啦的冷风吹刮着,将门窗拍打得砰砰只响。 好几次,姜泠都以为那风打门窗声,是柳恕行回来了。 她坐在屋内,桌案上的灯火被冷风吹得剧烈摇曳,将她孱弱的身形投至冷冰冰的墙面上,恍惚不宁。 雨声渐大。 从外头赶回来,要沿着山脚往上爬,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雨,外头还时不时有电闪雷鸣。 “轰隆”一道雷声,与白花花的闪电一同劈下,将姜泠的一张脸劈打得煞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院门外的嘈杂声,绿芜尖叫着,与青菊一起手忙脚乱地将一个人抬了进来。 他浑身湿透了。 头发、衣襟、袍角…… 他的面色煞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