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高高坐于马背上,护送着马车缓缓前行。 “皇后娘娘放心,皇上已同微臣说过,此番将您送入金善寺,不过是暂避风头。待外头那些风声消停了,皇上自然会将您接回皇宫。” 闻言,姜泠在心中暗自嘀咕: 步瞻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她离开皇宫。 他恨不得直接将她锁在皇宫里,将她从头到尾地束缚在宛若牢笼的藏春宫内。 她也不愿再回到皇宫。 一路上,姜衍又与她说了许多心事。 譬如当年,他去西疆,也是为了她。 步瞻同他承诺,只要他守在西疆建功立业,对方便会放了他的阿姊。 闻言,姜泠只是抿唇笑笑,并未多说。 不过是步瞻玩弄人心的把戏罢了,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名大将,且是一位不求功名利禄,便可于战场上为他拼命的大将。 马车不疾不徐,在日落之前,来到金善寺。 金善寺乃佛家圣地,与姜泠先前也有过一段缘。她还记得在若干年前,自己曾痴心妄想地于金善寺大院里那棵红绸树上,亲手绑了一根只属于她与步瞻的红绸带。 ——“施主,您只写了您一人的生辰八字。” ——“我……不知晓他的生辰八字。” ——“施主,若无八字,这姻缘树兴许就不灵验了。您还是回去问问您家那位郎君。 只有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都写上去, ” ℙ(格*格党文学)ℙ, 她满心想着步瞻,竟期冀着与他一生一世,哪怕并非是一双人。 这着实太具有诱惑。 小姑娘心跳怦怦,难为情地掩下红通通的一张面,低声道:“那……劳烦您先将这绸带挂上,我回去再问问我家夫君。” 那住持笑吟吟,遂了她的话。 如今再踏至金善寺,姜泠还是一眼看见了院子里的那棵挂满红绸的姻缘树。 殊不知,于不远的暗处,有两道目光正定定地凝望着这边,落在姜泠身上。 只见她简单地收拾了下行囊,便来到姻缘树之前。 相比于多年之前,这里的红绸似乎变多了,冷风乍一吹拂,绯红鲜艳的绸带便随风飘舞。 姜泠拢了拢身上的外衫,扬起头,踮起脚尖,兀自于这一排排红绸里搜寻。 不远处,谈钊转过头望了望身前的男子。 自打这马车出了皇宫,明面上是姜衍护送,实际上,他们已偷偷跟了一路,这一路主上都默默行于暗处。佛堂那一夜,步瞻似乎也在一夜之间,竟信了世上的神明之说。他将姜泠送到此处,也是希望她能得到神灵的庇护。 待此事风波平息,再将她带回皇宫。 不止是姜泠。 就连谈钊,也隐约记得她曾在姻缘树上绑过红绸一事。 那时候,他也与主上躲在暗处,看着她踮起脚尖,一脸欢喜地将那红绸挂至最高处。 小姑娘一张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嘴里却不住地念叨着:“挂高些,以后走得路便更顺一些……” 那时候,谈钊转过头,问步瞻:“可否要将那红绸解下来。” 男人本欲点头。 不知为何,动作却忽然一顿。 他垂下眼眸,沉吟片刻,懒散地道:“不必了。” 也是因为步瞻这片刻的犹豫,姜泠于这棵树的最高一枝,顺利地找到了当年自己亲手挂上的红绸带。 挂在最高的树枝上,日夜受着风雨的洗礼,这红绸看上去十分陈旧。姜泠看着其上的一个“瞻”字,将绸带缓缓摘了下来。 展开,铺平。 忽然,她眸光一顿,不解凝眉。 这红绸上…… 什么时候竟多了步瞻的生辰八字??! 冷风拂过,她眉头紧锁着,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 ——不可能。 她绝对不可能记错。 直到如今,她都不记得步瞻的生辰八字,也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绝对没有将那人的八字填补上去。 她甚至还在日后兀自庆幸过,还好当年未将步瞻的八字补上,总好过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姜泠右手紧紧攥着那陈旧的绸带一角。 那这八字……究竟是何人补得? 只一瞬间,姜泠脑海中忽尔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容。 不过片刻,她将那人从头脑中驱散。 他都不知这树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