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像个弃妇。 像个面黄肌瘦、满心怨恨,因为一个男人吃不饱睡不好的弃妇。 姜泠忽然有些郁闷。 步瞻神色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继而别开眼去——他似乎并不想看她,目光有意无意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就在此时,前院响起颇为谨慎的一声: “陛下,这桃花树还挖吗?” 还挖吗? 见皇帝突然离去,正在挖树宫人有些不知所措。 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的眼神再度扫过来。 步瞻未言,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他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见后院迟迟未有动静,有小太监忍不住了,循着路小跑了过来,只一眼就看见对峙着的一双男女。 姜泠也抬眸,盯着他。 半晌,她轻轻一笑:“不过是一棵树罢了,陛下喜欢,那便挖了去。这皇宫之内、普天之下,没有一物不是陛下的东西,陛下想要什么,臣妾怎敢置喙。” 言罢,她转过身,朝跑过来的小太监吩咐:“挖罢。” 一群宫人又重新动工。 铁锹叮铃咣当,吵得姜泠有些许头疼,她径 直与皇帝擦肩而过, 兀自回到寝殿, 又叫宫人将门窗关着。 那些人忙了一下午,终于将树挖了个干净。 放眼望过去,天地之间一片茫茫,真是什么也不剩了。 姜泠心中觉得可惜,叹息了声,将正在描绘的桃树图放下,递给下人命其烧了。 院落清净了,她却未落得个清净。第二天,殷绫儿就登门造访。 姜泠听绿芜讲,对方进宫短短几月,却已被步瞻封为了淑媛。一问家世,右相嫡女——她便不觉得意外了。 她太了解步瞻,他总是能够兵不血刃,用最龌龊的手段,成就他那勃勃野心。 殷绫儿果然是被娇宠惯了,一走进藏春宫,便带了一阵嚣张跋扈的风。她简单地朝姜泠行了一礼,又扫了眼宫殿内简陋的陈设,不免说起来风凉话。 字字张扬,句句挑衅。 绿芜听得十分生气。 她欲上前,却被自家主子轻扯住了袖子。相较于她的愤懑,姜泠的面色却很平淡。她抬眸轻扫了那女子一眼,却并未理会对方带着尖刺儿的话,只唤宫女去沏茶。 殷绫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径直将宫人递来的茶推了推,讽刺道:“本宫从来不喝这种茶。” 姜泠便笑:“那真是可惜,我这里怕是没有你想喝的茶,若你想喝名贵些的茶叶,应当去长明殿,陛下定会叫人沏上好的茶给你喝。” “你也知道陛下宠爱本宫。” 姜泠诚实摇摇头:“我并不知晓。” “那你现在知晓了。” 殷绫儿扬了扬头,故意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本宫的,珠宝、玉镯、上好的丝帛……你、你何故笑本宫?” 对方一袭素衣,面容沉静如水。姜泠似乎并不想开口,思忖片刻,还是温声道: “没什么,我并不是在笑你。我只是想说,这些东西我曾经也都拥有过。金银、珠宝、玉镯……甚至还有一株十分名贵的玉雕海棠。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炫耀,金银珠宝虽珍贵,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只是心血来潮的施舍,并不是爱。” 莫说是爱了。 这甚至算不上是喜欢。 姜泠顿了顿,望向她,似乎透过对方那张年轻靓丽的面容上,看到几分从前的影: “若我未记错,殷家原先是江南第一富商,直到你父亲那一辈,才转为从政。可即便如此,殷家祖上家产殷实,富可敌国。” 闻言,殷绫儿一愣。 下一刻,她听见对方似为叹息的一声: “妹妹,不要寄希望于那样一个男人身上,他根本没有心的。” 不知为何,姜泠的话竟让她有几分慌神。 “陛下他、他只是对你没有心,他对本宫好得很!” 她本欲打击姜泠,让对方心灰意冷,于这深宫之中了却残生,却未想反倒是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根本无处发泄。 走出藏春宫时,殷氏跺了跺脚。 轿子慢悠悠地在钟毓宫停落,殷绫儿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下轿,踏入宫门时,却见钟毓宫内一片肃穆。直到走进院,她看见停在院子里的龙辇,不由得一讶。 她入宫这么久,圣上从未踏入过钟毓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