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日寒了,夫人又是金枝玉叶,恐难耐这深秋风寒,便早早地起来为大夫人亲手熬了这一碗。谁承想,奴婢刚一端过来,便被夫人身侧的丫头好生挖苦了一顿,奴婢笨拙,也不知是哪里惹得夫人您不快,还叫一名婢子与奴婢这般计较……如若夫人不喜欢这一碗,奴婢倒掉便是。”
冯氏一口一个“奴婢”,短短一句话硬是被她给说出了花儿L,就差情深意切地哭出声来。
步瞻目光定定,落在一脸柔弱的少女身上,莫名说了一句话:
“我竟忘了还有你。”
重活一世,他竟然忘记了步府里的这名冯茵茵。
姜泠就站在男人身侧,这一句话便如此清晰地落到她的耳朵里。她根本不明白步瞻此乃何意,还未回过神呢,便见对方侧首唤了谈钊。
一名黑衣之人上前:“属下在。”
步瞻的目光径直越过冯氏,语气冰冷,毫不留情面。
“带着她去孙管事那里领了这个月的银钱,从今日起,不许她再踏进步府半步。”
谈钊一愣。
冯茵茵一愣。
正缩着脖子等候发落的姜泠亦是一愣:啊?
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说冯氏正得步瞻宠爱,过几l日便要抬她过门吗?
这怎么还给抬出去了?
姜泠抬起头,瞪圆了眼睛。
身前的少女一改适才的娇柔谄媚之态,狼狈地抓了一把身前之人的衣裳。步瞻一抬脚,冯茵茵恰
恰攥住他的裤腿处。日光盈盈,撒落下来,她如同攥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愿撒手。
“相爷、相爷,茵茵是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赶奴婢走……相爷……”
她哭得两眼通红。
“奴婢跟了相爷这么久,对相爷之忠心天地可鉴。相爷您为何要敢走奴婢,相爷——”
她的声音惊惶。
听得姜泠亦有几l分胆寒。
可无论她如何喊、如何求饶,步瞻面上始终没有丝毫动容。他像是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见冯氏死死攥着自己的裤脚,顿时厌恶地皱了皱眉。
上辈子的事,他还未与她仔细算上一番帐。
他也懒得去与她一件件、一笔笔算账。
身着官袍的男人烦躁地抬了抬脚,转头递给谈钊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地走上前。
下一刻,冯氏柔弱的双肩被谈钊死死按住。
“相爷!奴婢知错了——相爷!!”
“求您莫赶走奴婢,奴婢一个人在外面会死的——”
“相爷!!”
……
她的人和声音一同被拖远了。
满院吹刮起萧瑟的寒风,姜泠站在原地,望着冯氏被拖走的方向,心有戚戚。
以至于步瞻褪下身上官袍、将外衫披在她双肩上时,她的身形不受控制地一抖。
湛蓝色的衣袍簌簌然坠下,落在她脚踝处。
那是官袍。
圣上赐予的,朝廷命官的官袍。
姜泠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赶忙去捡。
步瞻拧着眉将她拦住:“怎么了?”
少女的身形本就瘦小,如今在这冷风的吹拂下,愈发显得孱弱可怜。见她此番情态,步瞻心有不忍,温柔地低下声:
“刚刚……可是将你吓到了。”
诚然。
姜泠没有摇头,也不敢点头,只抿了抿唇。
她的嘴唇有些发干。
步瞻牵过她的手。
男人的手指微凉,掌心却是温热的暖意。她就这样任由对方牵着,步步走回内卧之中。
“我与那冯氏之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我有头疾,时常发作,唤了谈钊广寻名医,依旧不能缓解头疾发作时的阵痛。唯有冯氏的针灸之术,可以止住我头疾发作时的痛意。我并不喜欢她,你……千万莫要多想。”
至于他为何要将冯氏赶出相府。
“她身为奴婢,却敢在你面前如此叫嚣,分毫是不把你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姜泠,你记住,你才是步家的女主人。在这步家、京都,甚至是在这整个大宣,都没有人敢欺负你,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步瞻低垂下眼睫,用手碰了捧她的脸颊。
“我只晓你的性子,极会忍耐,不愿多生事端。但如今你入了步府,已是我步瞻的人。谁让你不高兴、受委屈,便是让我不高兴、受委屈。从前你在姜家,或许听过我这个
人,脾气、性子都不好,所以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同我说,懂吗?”
我步幸知此生,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再吃一丁点的苦。
他说得坚定。
原本清冷的凤眸中,流淌着温柔的光泽。
姜泠似懂非懂,却又被他如此捧着脸,只能怔怔地点头。
见她如此乖巧,男人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眉眼笑开。
“吃饭罢。”
今日朝毕,他又在宫中耽搁了一会儿L。幼帝惧怕他,客套地留他在宫中用早膳。步瞻心中惦念着家中那位方过了门的小丫头,难得地未在皇宫中用膳。如今这满桌子都是姜泠爱吃的菜,见她拿起筷子,男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