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走去。 有了上一回的指引,这一次步煜愈发“轻车熟路”。 甫一推开院门,他便看见庭院之内,那一双相互依偎的身影。 见到煜儿,姜泠喜出望外。 这些天,心中思忖着季徵会因水盈盈的病情忙得不可开交,姜泠也不好意思去那处私宅打搅他们,于是便成日在这老宅子里面腻歪着。她也时常会想,现如今要不要进宫去找煜儿,可一想到煜儿与步瞻之间那尴尬的父子关系,姜泠却有些不敢带着步瞻进宫去了。 她安慰自己,做什么事都要慢慢来,他们父子和解,不急于一时。 谁知,这厢还正为此事发愁呢,煜儿竟主动来找他们了。 少年未穿龙袍,一身紫衫清瘦,腰际佩着昔日姜泠送他的白玉坠子。 他如同往常一般,在老宅用了晚膳。 待入寝时,姜泠走上前,同他道。 不知他今夜回不回宫,若是想住在步宅里……这些天他们已将其他院子都打扫干净,他大可以挑一处喜欢的院子宿下。 姜泠话音方落。 少年竟侧了侧首,指着步瞻道: “母亲,孩儿想与他睡在一起。” 姜泠一愣。 她身后的谈钊一愣。 就连步瞻本人,闻言,也是一怔神。 清风拂于男人清瘦的面容之上,他放下手中茶杯,将 信将疑地用口型比了个:我? 步煜目光笃定:是你。 似乎怕众人误会,少年又放沉了目光,他转过头,同姜泠小声嘀咕道: “我就是……不想看见您与他睡在一起。” 既然无法阻止。 那就只好牺牲自己了!! 小皇帝的神色有几分义愤填膺。 见状,姜泠也不大好去拦,只好由着他来,心里头想着,这总归也一是两个人交流交流感情的机会。 内卧的房门被人从内关上。 “吱呀” 一声,隔绝了姜泠满是好奇的目光。 房门虽隔,仍然有日影自门窗的缝隙间投照入户,暖煦的光晕笼罩在男人白皙的面容上,步瞻走上前一步。 “说吧,这次又遇见什么难题了。” “……” 姜泠发觉,近来煜儿愈发奇怪。 他似乎很喜欢在入夜前来到步府,并与步瞻同宿一屋。 她曾忍不住,偷听过二人墙角。 每至入夜之时,他们那间屋的灯虽暗着,可仍旧有絮絮的低语之声自房门另一头传过来。姜泠不禁趴近了些,将整只耳朵都贴在门框上,也只能听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譬如,臣子、水患、兵部侍郎、户部尚书…… 姜泠明了:这是步瞻在教煜儿,如何处理那些棘手的朝堂政事。 这等小心思,步瞻又怎能不知? 他看着身前比自己矮上许多、眉眼却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少年,佯作并未看出对方的想法,自顾自地说起来。 从内廷,到朝堂,再到京城之外。 步煜沉思良久,始终未将那件压在心底里的事说出来。 ——近日朝堂众臣,一直在张罗他选妃立后的事。 先帝子嗣单薄,独有他这一个儿子。为了不“重蹈覆辙”,群臣联名上书,请求幼帝早日选妃立后,为大魏开枝散叶。 可是他…… 也不想要什么妃子。 床榻之上,少年发出一声叹息。 …… 这些天,煜儿一直来步府找步瞻。 姜泠在一边瞧着,心中终于有几分欣慰。 看着男人侧首,温声言语,她头一次感受到一个父亲引导孩子、教他为人处世的感觉。 昨夜一场大雨,下到黄昏才停歇。 步煜是淌着水来步府的。 步瞻正坐在院内那张石桌旁,手里捧着本书,似是已等待许久。姜泠正好端着与喜珊新做好的糕点走过来,甫一迈入庭院,便瞧见男人面上的神色。 期待,欢喜,温柔。 他同样也期待着,每天入夜之时,与自己孩子的见面。 金粉色的霞光落在男人鬓角边的银丝上。 再迈入庭院时,这一双父子已面对面坐在石桌两侧,竟下起围棋起来。 少年执白棋,男人执黑棋。 相比于煜儿面上的紧张与小心,步瞻明显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