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落座,对方耐心询问:“想喝什么茶?” “都可以。” 季扶声的手艺虽好,但她今日是为了步瞻的情蛊而来,并未有多少闲情逸致去品茶。见她如此心不在焉,季徵也没有去苛怪,他仅是朝着她淡淡一笑,不过少时,便端来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多谢季老师。” 她接过茶杯,道了声谢。 就在这时。 内院忽然传来一阵重物摔落的乒乓之声。 姜泠正执着茶杯的手一顿,登即抬眸,朝那内院深处望去。 没有人,没有人影。自从她方才进门,到如今坐在庭院内这么久,姜泠依旧没有看到水盈盈的影子。 这不应该。 距她对季徵的了解,对方定然是为了水盈盈才在城南埋下来这一处私宅。如今宅院里只见季徵,却不见水姑娘人影…… 就在姜泠正疑惑之时,方安静没多久的内院,又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砸摔之声。 瓷碗、茶杯、水盆……甚至是房间里摆放的各种奇珍异宝。 闻声,季徵的面色微变,顷即站起身:“稍等,我那边……有些急事。” 姜泠点点头,表示理解。 对方面带歉意,朝她扯了扯唇角。日影微薄,落在男人清瘦的衣肩之处。对方步 履匆匆,转入那一方庭院,“嘭” “⊞⊞” “季徵,你欺负女人算是什么本事,你放开——你放开我啊!呜呜呜你个王.八.蛋……” “他们欺负我也就算了,就连你也欺负我,你…你跟他们一起欺负我,你与那群王.八.蛋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坏种!都是一群衣冠禽.兽!!” “你放开我呜呜呜……” 内院中原先的摔砸声,已然被女人的嘶吼所取代。只那一声,姜泠便认出来——内院里的女子正是水盈盈,是与季徵青梅竹马的、让他深爱多年的女子水盈盈。 “你松开我,我求求你。季徵,我好疼……” “我被你捆得好疼好疼,我手腕都要断了……” “你为什么也欺负我,你为什么也跟他们一样欺负我。你是我的季徵,是我的季哥哥啊。” “季哥哥,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 良久,也不知是不是她终于喊累了,水盈盈的那一声声嘶吼渐渐变成恸人的哭泣与呜咽。她啜泣着,一声声喊着季徵季哥哥,一句句哀求着,求他放过自己,求他救救她。 求他,不要像当年一样抛弃她。 不知过了多久,姜泠面前的茶盏凉了。 内院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季徵面色疲惫,走了出来。 “抱歉,”他看上去头发微乱,面上带着歉意,“盈盈她今日……身体不大舒服。我今日怕是也不能处理其他事情了。” 姜泠攥紧了茶杯,轻轻点了点头。 “无妨,季老师,您先照顾着她,我就不耽误您了。” 季徵看上去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闻言,男人无力地点了点头。一向在意外表的他,如今衣襟竟也乱了,他垂下眸,看着桌案上那未动的茶盏,轻声叹道:“今日未曾招待好你……” 有花絮落在他眼睫处。 姜泠站起身,“本就是我麻烦您,既然您不方便,我过几日再来便是。还有……水姑娘那边……” 她朝内院望了望。 季徵:“不必你费心,我一个人就好。” 闻言,姜泠又点了点头。走出宅院时,天际忽然下了些小雨,所幸今早她见天色不对,出门前备了把骨伞。伞面撑开,雨珠子簌簌落下来,敲在那伞面上,将人的心情敲击得愈发沉闷。 她不知道水盈盈怎么了。 回想起方才的声音,那嘶吼,那哭泣,那痛骂,她只觉得心中分外难受。 …… 魏宫。 长明殿。 今夜这场雨下得让人猝不及防。 月色微黯,长明殿的宫灯却还亮着。灯火漫上整张桌案,桌案之边,正立这位一身龙袍的少年。 褪去了那一袭紫衫,如今的步煜,看上去愈发沉稳,也愈发沉默寡言。 有时候,就连戚卞玉也会有些害怕他,害怕他的不怒而自威。 少年手中攥着笔,正批阅着一道折子,于他身侧,候着他的心腹内侍德琨。夜虽已深深,但德琨却不敢有分毫怠慢,他恭敬地、百无聊赖地候在一侧,看着幼帝完成那堆积如山的政务。 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