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其余犯人。
温别桑坐在角落,庞琦哗哗将牢房扫干净,在桌子上放了一盏烛台,又亲自在小竹床上铺上了锦被,道:“公子稍微忍耐几日,等殿下消了气,就会放您出来了。”
楼招子提着药箱来到他面前,道:“让贫道看看您的手吧。”
温别桑沉默地朝墙角侧了侧身,抗拒的态度非常明显。
他不可能放下手中的刀片,如今他全身上下只剩下这一个防身的武器,手上的檀木珠固然有些威力,可没有了推弹的小弩,这些东西就只能是个装饰品。
楼招子和庞琦对视了一眼,后者对他使了个眼色,楼招子道:“公子,您想不想算一算,自己何时能出地牢?”
温别桑不理会他。
楼招子又道:“您是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们为何对您这么好?”
温别桑睫毛微动,缓缓朝他看了过来。
“看来公子不太了解我们太子府。”庞琦笑吟吟地道:“您不知道,您身边这位,可是太子府出了名的得道高人,素有未卜先知之名。”
温别桑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说,只是这等与他无关之事,他多是过一下耳朵,不可能会当真。
“这样吧,贫道再专门给您做个法。”
楼招子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来回绕着牢房走了几圈儿,双指牢牢抵在自己的眉心,猝然睁眼凝望着温别桑。
温别桑眼眸清澈地与他对视。
“贫道看到了!”楼招子道:“您如今是明珠蒙尘,金藏于石。”
说罢,他霍地左右甩了两下拂尘:“此一扫,扫去明珠光上尘,此一喝,喝得山石为君开,哈——”
“公子,贫道已经专门为您做了法,如今只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您只要撑过去,最多明年三月,便可否极泰来,遇难成祥!”
温别桑半信半疑,似乎还有些失望:“我要明年三月才能离开地牢吗?”
“不不不。”楼招子忙道:“贫道看的是您整体的运势,到了明年三月,您便会彻底从目前的困境中解脱,今日您最恨之人,将会为您带来想不到的荣华富贵。”
这是他给出的保守估计。
他确实是有些道行,但却并非真的能未卜先知。太子府确实有个未卜先知,只是他却是皇后专门用来保守太子秘密的幌子。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瞎掰。
温别桑的表情却是一冷,又转脸面向了墙壁。
正在鼓掌的庞琦一顿,楼招子也迅速思索了一番,猛地又道:“贫道掐指一算,嗯……”
他在心中思索着太子今日的态度。
毫无疑问,太子固然盛怒,可依旧对太子妃留着几分情面。否则以楼招子对他的了解,他断断不可能因为常三公子几句话就随便罢手。
甚至,他记得太子在放下手中刀刃的时候,一点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反而从容镇定的很。
他觉得自己可以大胆一点——
今日即便没有常星竹在,太子也不一定会杀了太子妃。
他当时左右张望,就是在想,有没有人出来给太子一个台阶。
楼招子自认自己虽然不能完全的未卜先知,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摸人心思还是滚瓜烂熟的。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道:“最多十日,太子便会放您出去。”
本以为这件事会让温别桑高兴一点,但对方却依旧将额头抵着墙壁,完全没有看他们的意思。
楼招子黔驴技穷,又劝了两声,发现他当真不肯搭理自己,只好和庞琦一起悻悻离去。
临走之时,给温别桑留了一瓶金疮药和一卷纱布。
温别桑看也没看一眼。
楼招子说明年三月,他就会遇难成祥,否极泰来,这件事确实值得高兴。如果没有那一句,今日他最恨之人,将会给自己带来想不到的荣华富贵的话。
所有的吉祥全都是宫无常带给他的?
这就代表着他向宫无常屈服,成为了他手中的工具,这如何能让他高兴?
温别桑心里明白,楼招子和庞琦到底还是宫无常的人,话里话外,都是在劝说他向宫无常服软。
他并非不能服软,他也尝试了服软。
可宫无常依旧还是那个宫无常,霸道跋扈,不可一世,说翻脸就翻脸。
地牢里忽然又传来了一阵怪笑。
温别桑知道了她叫申悦容,只是并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忽地,一道意气风发的声音传入耳中:“星月楼开张啦,小婉,小鹿,你们快去准备一番,本尊今日要让整个盛京大开眼界——”
星月楼……
温别桑猝然起身,快步跨到了牢门旁,扭脸朝幽邃的过道望去。
那声音却像突然出现一般,又突然消失了。
温别桑站了半刻钟,才勉勉强强听到里面传来模糊婉转的歌声,他捂住左耳努力用右耳去听,听不清。
他快步来到牢房的最角落,闭目拧眉聚精会神,感觉对方似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什么,可是他的耳力太差了,除了模糊的碎语,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一点声音也捕捉不到,他才放弃般转身。
留下的金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