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衡见瑞王直到此刻还在为安景洛筹谋,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这还是他心中那个一心为国为民的父王吗?
他很想知道,若是父王知道他最爱的小儿子曾想要毒死他这个嫡长子,又该如何抉择?
于是,安景衡重重叹了口气,将安景洛在宫宴上给他下毒的事情告诉了瑞王。
瑞王听后,脸色瞬间铁青,他猛地一拳砸向身旁的书案,木质的桌面瞬间裂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逆子,逆子呀,为了他的野心,竟连自己的手足兄长都要毒杀!”
“他当真没有一点人性了吗?”
他猛地站起身,身形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双眼充血,大步流星地走向悬挂于墙壁的宝剑,一把将其抽出,剑尖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映照出他决绝的面容。
“我今日便亲手了结了这孽障,以免他再行大逆不道之事!”
安景衡见状,心中虽有宽慰,却也深知此刻需要冷静以对。
他迅速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瑞王持剑的手臂,目光直视瑞王,眼中既有劝慰也有质问:“父王,你当真要亲手杀了阿洛吗?你当真下得去手吗?”
瑞王的动作一滞,目光与安景衡交汇,那抹决绝逐渐被复杂的情感所取代。他闭上眼,眉头紧锁,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涩。
是呀,他当真下得去手吗?
“衡儿,你让父王如何是好……”他松开剑柄,任由宝剑“哐当”一声落地,发出沉重的回响。
许久之后,他再次睁开眼,望向安景衡,眼中满是无助与迷茫:“衡儿,你说,父王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到底怎么做才能保住洛儿的命,又能让他迷途知返呀?”
安景洛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绝望和无措的瑞王,只觉心头苦涩难耐,他叹了口气,扶着瑞王坐回到椅子上,缓缓道:“父王,洛儿之所以想要毒害我,不过是为了拿走您手中的兵权。”
“我想,您手中的兵权便是他谋逆的重要一环。”
“若是父王手中没有了兵权,那么阿洛的计划就会变成空中楼阁,再难实现,说不定阿洛也会因此死了谋逆之心,就此收手。”
闻言,瑞王猛地看向了安景衡:“衡儿,你的意思是?”
“主动找皇上交出我们手中的兵权。”安景衡说的坚定。
瑞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沉默了许久,才叹着气道:“此事关系重大,父王还需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安景洛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瑞王一眼,确认瑞王的情绪是真的稳定了下来,才转身离开了瑞王的书房。
“世子,王爷同意了吗?”安景衡的副将见他出来,上前问道。
安景衡又回头看了一眼瑞王的书房,淡淡道:“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
当晚,瑞王一个人在书房内呆坐了一整夜。
翌日,天还不亮,他便一个人入了宫,还穿上了那套陪他征战了十几年的盔甲。
步入金碧辉煌的宫殿,穿过一道道雕梁画栋的长廊,最终来到了御书房前。
待内侍通传后,瑞王方才缓缓步入。
御书房内,安熹帝已端坐于龙椅之上,似乎早已知晓瑞王会来,神色平静而深邃。
“臣,参见陛下。”瑞王行了一礼,声音虽低却清晰可闻。
安熹帝轻轻抬手,示意瑞王免礼,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瑞王这么早入宫,可是有要事相商?”
瑞王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缓缓开口:“陛下,臣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安熹帝微微颔首:“瑞王但说无妨。”
瑞王重重叹了口气,缓缓道:“臣为陛下,为安国驻守国门十七载,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役,实在是身心俱疲,恐不能再为皇上、为军中效力。”
“还请皇上恩准,准臣交出兵权,卸去臣在军中的一切职务,准臣解甲归田。”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顿时静得连针落之声都能听见。
安熹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眸中闪过一抹不忍与欣慰。他深知瑞王此举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其背后的艰难与牺牲。
“瑞王,你可想清楚了?这兵权一旦交出,再难收回。”安熹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
瑞王坚定地点了点头:“臣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日后,臣只想做一个栽花弄草的闲散王爷,还请皇上恩准。”
安熹帝凝视着瑞王,沉默片刻后,缓缓起身,亲自走下龙椅,来到瑞王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瑞王,你乃朕之肱骨,今日之举,实乃大义。”
“你的请求,朕允了,朕即刻下旨,收回你手中的兵权,并赐你黄金千两,良田百顷,以彰其功。”
瑞王闻言,身躯微颤,再次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地,以表谢恩之诚。
然而,他低垂的眼帘下,眼神复杂多变,仿佛翻涌着无数未言的情绪——既有对家族安危的忧虑,也有对往昔辉煌的不舍。
但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悔。
只要能让安景洛迷途知返,让家族免于灾祸,让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