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煦本来有些怕他,可相处久了却发现他外冷内热,其实只要不去招惹他,就很好相处。
刘子煦追过去,笑容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看话本。”
裴元卿学问很好,还过目不忘,没有人知道他的水平究竟有多深,可他一直都不去参加科举,师长们劝了他很多次,他都说志不在此,他给人的感觉总有些神秘,所以刘子煦听到裴元卿让他帮忙带话本的时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就仿佛天上住的神佛突然下了凡一样。
裴元卿闻言眼底一柔,望着手里的话本说:“给家里妹妹买的,她喜欢。”
刘子煦怔了怔,不可思议的眨了下眼睛,他竟然从裴元卿冷冰冰的眼神里品出了几分温情
他垂目扫了一眼,隐隐约约看到裴元卿手里拿着几幅画,却没看清上面画着什么。
……
九曲巷里,苏灿瑶和秦诗萝放缓马速,在秦家门前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她们跳下马后,嬉笑着将马匹拴在了巷口的柳树上。
苏灿瑶把马背上的鱼篓拿下来,提在手里,大步迈进秦府。
“师父,我们把鱼给您带回来了!”
秦世忠站在池塘边喂乌龟,闻言站起身来,赶紧让她把鱼放到水缸里。
他最近迷上了画鱼,总喜欢找各种各样的鱼回来观察,苏灿瑶和秦诗萝今日一早听说隔壁镇有人捕到一条金色的锦鲤,就起马赶了过去,幸好打鱼的人还没把锦鲤卖出去,成功被她们买了回来。
苏灿瑶打开鱼篓,放出里面的锦鲤,锦鲤跃进缸里,摇头摆尾,在水里游来游去,身上的鱼鳞泛着淡淡的金光。
秦世忠弯下腰,认真盯着水里的锦鲤瞧,满意的露出微笑,他两鬓已经微白,但依旧精神矍铄,有时候画瘾上来了能一天一夜都不睡。
苏灿瑶和秦诗萝对视一眼,踮着脚就想悄悄偷溜。
秦世忠摸了下缸里的锦鲤,头也不回道:“我让你画的彩蝶图画好了吗”
苏灿瑶身体一僵,脚步顿住,肩膀耷拉下来,自知偷溜不了了,恹恹的转身去了书房,继续闷头作画。
对此秦诗萝只能递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愉悦的去院子里耍鞭子了。
两个时辰后,苏灿瑶从屋子里冲出来,牵过秦诗萝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师父,我画完了!搁在桌子上了。”
秦世忠没再拦着她们,背着手慢悠悠进了书房,他走到案牍前,果然见桌上摆着一张彩蝶图,墨迹还未干。
他拿起来细细看了看,彩蝶图上每只蝴蝶的形状都不一样,色泽纹理变化也各不相同,蝴蝶体态轻盈,翩翩欲飞,明明白纸上只画了几只蝴蝶,却恍若蝴蝶穿梭在花丛间,让人好像能闻到花香一般。
秦世忠抚着胡须,欣慰的笑了笑,他这小徒弟作的画是愈发有灵气了,很快就能青出于蓝了。
裴元卿和苏景毓乘着马车赶到家时,已经日落西山。
他们从马车里下来,一转头就见苏灿瑶和秦诗萝鬼鬼祟祟的苏府从侧门溜了出来,两人微微弯着腰,身上穿着男装,踮着脚一步步往巷子口的方向走。
裴元卿靠在墙上,重重清了下嗓子。
她们身体僵硬的抬起头,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
裴元卿逆光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苏灿瑶眯了下眼睛才看清是他,先是惊喜,然后是心虚,眼睛转了转,一下子闪身躲到了秦诗萝身后。
秦诗萝不尴不尬的朝他们笑了笑,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把身后的人遮住。
裴元卿走过去,握住苏灿瑶细白的手腕把人拖了出来,拧眉看着她身上的男装,“苏杳杳,你又偷穿我衣裳”
苏灿瑶眼睛心虚的飘了飘,嘴里道:“你又不在家,借来穿穿怎么了”
裴元卿看她裹着自己衣服的样子,一时间心情复杂,“你怎么从来不穿你哥的”
苏灿瑶嫌弃的撇了撇嘴,“他的衣裳只有黑白两色,无趣的很,我才不想穿。”
“所以你平时给我挑那么多五颜六色的衣裳,是因为你自己想穿”
“才不是呢!是因为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啊!我就是顺便、偶尔借穿一下。”苏灿瑶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不要那么小气嘛,就借我穿一回。”
裴元卿挑眉,“一回”
“两三回……也可能是二、三十回……”
裴元卿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说吧,你们这次又是想偷偷去哪”
秦诗萝身体贴着墙壁,努力当自己不存在。
苏灿瑶抿着润红的唇,一只脚在地上画着圈圈,不肯开口。
苏景毓走过来敲了下她的头顶,“别想蒙混过关,快点说。”
裴元卿挡在巷子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苏灿瑶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望月坊。”
裴元卿和苏景毓一瞬间睁大眼睛,朝她望过来。
苏景毓怒极反笑,“胆子大了啊,都敢去妓馆了”
“不是妓馆,是乐坊……”苏灿瑶小小声反驳。
秦诗萝把身体贴墙贴得更紧了,恨不能钻进墙洞里去。
苏灿瑶把她拽过来,“秦姐姐,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