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乱瞟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藏不住的孩子心性。
他兴冲冲的看了一圈,转过头却发现裴元卿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对周遭的一切热闹都不甚感兴趣。
苏景毓默默握紧小拳头,以后谁再说他少年老成,他就把裴元卿拉过去给他们看,跟裴元卿相比,他简直太活泼稚嫩了好吗
锣声敲响,穿着戏服的人纷纷上台,大家全都聚精会神的看了过去。
窦嫣平时很少出门,除了幼时父母带她去过戏楼,再不曾在戏楼里听过戏,因此觉得十分新奇,看得目不转睛。
杳杳和苏景毓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更是看得身体前倾,跟着戏台上的人变换表情,时而悲时而喜,连手里的糕点都忘了吃。
裴元卿靠在椅背上,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神色有些意兴阑珊,以前太后最喜欢听戏,宫里的戏楼总是十分热闹。
太后是乾丰帝的嫡母,却不是乾丰帝的亲娘,如今后宫群龙无首,乾丰帝没有再立皇后的打算,是六妃之首的妤贵妃在代管后宫,而妤贵妃是太后的亲外甥女。
有着这一层关系在,太后十分疼宠妤贵妃所生的二皇子,对皇后生的祁烈和祁粲态度十分冷淡,还屡次想逼乾丰帝立妤贵妃为皇后。
当初大家都以为裴雪英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乾丰帝登基后立刻册封长子祁烈为太子,恐怕太后和妤贵妃还不知会使出多少手段来,后来裴雪英怀着身孕归来,乾丰帝立即册封其为皇后,才彻底稳固了皇后的地位。
因为太后的缘故,裴元卿很少去宫里那座戏楼,倒是皇兄,每次到了年节就不得不去太后面前敬孝,在那里陪坐听戏,顺便听太后和妤贵妃冷言冷语,每次回去都十分疲惫。
裴元卿微微出神,有些想不通,有太后罩着妤贵妃和二皇子,他们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父皇才会下如此狠手处置他们竟然还发落了妤贵妃全族,从而牵连到了孔宜的娘家……想必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连太后都保不住他们。
楼下传来阵阵呼喝,锣鼓声变得越来越激烈,戏曲唱到酣畅处,杳杳激动的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
裴元卿低头啜了口茶,目光掠过台上,眼神突然顿住。
台上正在唱《斗三关》,以前宫里也唱过这出戏,这出戏里的打斗场面十分多,裴元卿记得当初在宫里表演的那个武生打的很好,当时引来阵阵喝彩,可现在台上这位武生竟然比宫里那位武生打的还要的精彩。
现在的武生都这么厉害吗宫里养的戏班子往往都是最厉害的,没想到民间竟然还卧虎藏龙。
裴元卿坐正身子,逐渐看得认真起来。
台上的武生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样的身手即使放到御前护卫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怎么会在一个戏楼里唱戏
裴元卿疑惑的转过头,问沈路云,“此人是何人”
沈路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端茶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笑道:“他是戏楼里的长靠武生,名叫李忠,就是个普通唱戏的。”
裴元卿没再多问。
一出戏看完,大家都十分尽兴,沈路云又带着他们去了隔壁酒楼,等全都吃饱喝足,才把他们送回去。
杳杳拍了拍饱饱的小肚子,十分的满足。
谁说阿云表哥不靠谱的明明很靠谱!
跟着阿云表哥出来玩尤其靠谱!
苏景毓忍了一路,回到锦澜苑,再也忍不住兴奋劲,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学着武生耍长枪的样子,在院子里哼哼哈嘿的比划起来。
沈昔月站在游廊下,哑然失笑。
她很少看到苏景毓这么活泼的样子,不由欣慰,觉得小孩子还是多动一动好,便由着他在院子里跳来跳去。
杳杳开心得脸颊红红的,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扑到娘亲怀中,跟娘亲说今天玩的有多开心。
沈昔月摸了摸她鼓起来的小肚子,无奈地带着她和裴元卿在游廊里散步消食。
裴元卿:“……”他没吃撑啊!
沈昔月瞟了一眼他鼓起来的包子脸,心里拼命忍笑。
逗小孩真的很有趣啊!
哎——每个小包子脸都很想戳一下。
雪花纷纷扬扬,锦澜苑里一切岁月静好。
这一年的除夕,窦嫣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以前她手里没银子,只能尽量亲自做些绣品和糕点送给大家,现在她拿回了嫁妆,便给大家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沈昔月是一套红宝石头面,杳杳是一对百福小金镯,苏景毓和裴元卿是墨玉各一块。
大家知道是窦嫣的一片心意,便没有拒绝,只有沈昔月没有收下头面,只留了一对红宝石耳坠,剩下的都让她拿回去了。
这一年来,沈昔月管理的铺子生意都做的风风火火,连苏昶都夸了她几次,新年新气象,年后她拿出来一间绸缎铺给窦嫣练手。
她本来就觉得窦嫣刚及笄就成婚太早了些,如此一来,便想让窦嫣再留两年,慢慢挑一门好婚事,这期间不如让窦嫣多学些本事。
窦嫣自然是一百个乐意,自从取消婚约后,她心情越来越好,以前她觉得自己是无处可依的浮萍,如今沈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