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赵挽华出城前往大慈悲寺。
因着要上山,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绛红劲裙,脚踩朴素黑靴,两袖清风。
全身上下,可能只有头上那根金翅凤簪算得上价值连城。
她穿过小巷,走过石板路。
出城的大街宽有十丈,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按理说,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该拥堵才是。
然而当下,确是堵了。
一眼看去,只能看见无数个人头攒动,围堵的中央是一架华丽的马车顶盖。
然而里面情形,什么也看不见。
赵挽华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她正打算穿过人群外围,直奔城外。
“爷的车马你也敢惊,你个乡巴佬崽子,还满嘴喷粪,居然说自己是王族,哈哈哈!笑死爷的大牙!给爷教训他!”
随即一阵拳打脚踢声。
“我就是王族!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少年嘶哑着吼叫,听着年纪也就十二三岁。
“咦?居然还敢反抗!给爷狠狠教训!”
“什么人?竟敢在东升城内聚众闹事!”巡街的禁卫军闻风而到。
围观的百姓骤然散开,却也是不愿离去,站去了角落里看好戏。
早已挤出人群,已然站在城门口的赵挽驻足回头,抱手打量起这场闹剧。
只见地上的少年一身旧衣裳已是残破,骨瘦如柴,脸上血迹斑斑,正护着头喘着大气。
两臂间,一双眼睛却是如恶狼般狠狠盯着那自称“爷”的华衣男子。
见禁卫军过来,华衣男子冲带头首领抱拳套着近乎:“哟!原来今日竟是徐统领当值,失敬失敬。”
徐盛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一张严肃的脸对上华衣男子,微微一愣。
原来竟是熟人,他询问的语气好了不少。
“原来是张公子,这是发生了何事?”
趁着二人说话间,那少年突然蹦起,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冲着所谓的张公子的胳膊就要咬上去,“我杀了你!”
那张公子似乎也有些武艺,闪身躲过后一脚从背后将少年踹飞,厌恶道:“小崽子,竟敢偷袭爷!”
少年扑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双拳不甘地紧握。
“我…我是武氏王族,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我要找…找城主。”
“还敢找城主,谁不知道城主的亲戚皆是天家贵胄,就你?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张姓公子转头冲徐飞道,“徐统领,这小子不仅刺杀本公子,还敢玷污城主之名,你看怎么处理吧?”
徐盛走近少年,居高临下打量了他一番,询问道:
“你姓甚名谁?为何声称自己是武姓王族?”
少年沉默不语:“……”
“世人皆知,除了城主和武相一家,武姓早已不剩什么亲族。你……又是打哪儿冒出来?”
张公子插了进来,“徐统领,你跟他啰嗦个什么劲,城主怎会有他这号亲戚?不知是哪儿跑来的穷小子罢了!”
徐盛直起了身,“你若不说,本统领没法帮你。”
少年依旧沉默不语。
徐盛叹了一口气。
自城主成名以来,不知有多少人跑到东升城冒名而来,都说自己是城主的朋友亦或亲戚。
但甭管多强的身子骨,再硬的嘴,到了东升城,几番拷问下来,下场却都不怎么好…
这少年……哎。
他无可奈何地吩咐着手底下的人,“带走!”
“徐统领,他冲撞了我的马车,刚刚还说要杀我呢!你可要好好审审!最好关他个二十年三十年!”
张公子得意地冲着徐飞的背影嚷嚷。
徐盛挥动了一下胳膊,几名禁卫军上前,弯腰刚打算驾起人……
“慢着!”
赵挽华出声打断。
她今日没带鞭,因而随手从路边捡了一根树枝拿着,走到了众人面前。
“什么人?竟敢阻扰禁卫军办事!”
赵挽华没理,她直接蹲在了少年面前,用树枝挑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武氏族人?”
而后看了半天,赵挽华确信,应该不认识。
少年对上赵挽华戏谑的眸子,“你…是谁?”
赵挽华用仅少年听得到的声音道:“嘿!真有意思,你要找我,却不知我是谁?”
少年忽然瞪大了眼睛。
赵挽华狡黠冲他眨眨眼,然后扔掉树枝,拍拍手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徐盛走过来,剑已出鞘直指赵挽华。
剩下的禁卫军有样学样,纷纷拔出了刀。
张公子冷笑一声,道:“打抱不平也不看看地方,莫不是看上这二两肉的穷酸小子了吧?”
赵挽华一个眼刀刮向张公子,语气如寒冬,“若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
赵挽华将肩膀上的剑撇开,从头顶上拔下凤簪递给徐飞,“你姓徐…是吧?武毅认识吗?”
徐飞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过金簪,点了点头。
“认识就行,带着这东西,交给他,让武毅到思梧居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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