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动弹不得,赵挽华也不曾有丝毫慌乱,而是展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评价道:“你确实有点意思。”
然而,她周身的气流却在此刻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先是手指,接着是腿脚,直至全身,都恢复了灵活自如的动弹。
她轻盈地一跃而起,“你伤了我的人,但也点到为止了。”
能调动流动的风的力量,将其化为己用,甚至能囚禁她的身体,钟无尘的确很厉害。
但她并不是无知的世人。
《怀殷手书》深藏脑海,天下知识尽归她掌握。
上辈子学不了,这辈子有了个康健的身体,她就发誓,绝不再任人宰割,她当然会去学、悟、通。
钟离言眼见她的鞭子直逼面门,却依旧面色不改,平静如初:
“我来此之前,便已算出此行今日你不会应允。但于我而言,不枉此行……”
“天命难违,赵挽华,我们终会再见。”
言罢,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涟漪所触动,泛起层层波澜。钟离言的身影,在远处凭空消散,如同融入了无尽的虚空。
武毅原本呈奔走姿势被牢牢定住,突然间束缚被解开,他险些狼狈地栽倒在地。
他怒火中烧,疾步欲往外冲去,怒吼道:“我去抓他!”
赵挽华说:“不必了。”
“表妹,此人必定是个大患,绝不能让他逃脱!速速关闭城门,立刻派人全城搜索……”
“没用的,他有着你们无法匹敌的本事,你们捉不住他。”
转身之间,只见云眷舒捂着伤口,身上已是一片殷红,血迹斑斑。
赵挽华脸色沉了下来,语带埋怨:“药不是给你了,为何不先止血?”
云眷舒脸色苍白如霜,身形摇摇欲坠,他无力地解释道:“阿挽,伤口在肩后,我够不到。”
“表哥,你来帮他一把。”
武毅乖乖上前扶住人,一边打开药瓶,一边用狐疑的眼神在他脸上打转。
这点伤,糊弄谁呢?肯定又是故意的。
想惹表妹心疼。
“麻烦表哥了。”云眷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武毅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感到一阵肉麻,手中的药瓶一抖,大半的药膏都洒落在了地上。
“表哥孔武有力,我此刻有些头晕,能否借我靠一下?”云眷舒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弱。
“你少来这一套……”武毅刚想训斥几句,却发现云眷舒已经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失去了意识。
“喂!云眷舒?”武毅轻声呼唤。
“表妹他晕倒了,这可如何是好?”他转向赵挽华,语气中满是焦急。
赵挽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转向姜家家主,问道:“我来时乘坐的马车此刻停在何处?”
姜家家主顾不上疼痛,急忙上前催促:“小四小五,速去后门门房,让人将长公主的马车驾至前门。”
姐弟俩闻言,即刻如箭在弦般朝后屋方向奔去。
不久后,马车如期而至。
“先回宫。”
回到宫里已是深夜时分。
扁岳刚为云眷舒包扎好伤口。
云眷舒因麻沸散的药效,已趴着陷入沉睡。
此时,赵挽华踏入屋内,开口便问:“人是否已经离世?”
扁岳放下手中的药盒,恭敬地回禀:“禀城主,伤者失血过多,但性命无忧,只需安心静养一段时日即可。”
“嗯。”
“属下告退。”扁岳随即退出房间。
屋子里就剩下赵挽华和云眷舒二人。
窗外,轻柔的风轻抚着树叶,发出阵阵沙沙的细语。
窗下,摇曳的火烛与之共鸣,轻轻摇曳。
赵挽华逆光而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静若木塑。
她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难以窥见他的真实情绪。
房间逐渐恢复了宁静,只有云眷舒那浅浅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赵挽华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缓缓道出:
“钟离言突然出现在姜府,紧接着一回宫,恶七便找上了我。”
又是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昆弥境内传来消息,昆达正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往古荆战场,另外,术门的门主与众术士也随军出征。”
“这些术士在各国各部任职,名称虽异,但其实都是领受着神职,地位仅次于王族。我曾疑惑为何在武周未曾见到这些所谓的术士,原来他们早已被召唤至别处。
“而你,却一句未曾向我提过。”
赵挽华半耷拉着眼帘。
床上的人黑发卷被,睡相沉静。
忽而,赵挽华站了起来,双臂撑在云眷舒的两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凑近云眷舒。
她眸色十分平静,瞳孔却黑得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魄般。
“别装了。”
床上之人胸腔剧烈地动了一下,眼帘如蝶翼般颤动着睁开,声音慵懒略哑,“阿挽怎知我没睡?”
赵挽华离开了床边,去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道:
“你是云眷舒,别忘了,你也是金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