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纷纷扬扬地洒落,给宫壁蒙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雾气,宛如轻纱般朦胧。
“不行...”
“瑶泉、路安香、杜康...”
“为什么这些酒通通没用…”
赵挽华提着酒壶,醉眼朦胧,脚步钝慢,也不知只身溜达到了哪个偏无人影的宫道。
她也不在乎自己此刻身处何处。
忽而。
前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又闻一句男子扯着嗓子的怒哮:“往哪里跑?!站住!”
赵挽在仰头牛饮的同时用余光瞟了一眼。
原来是几名带刀武卫追逐着一名宫女,正往她这个方向跑来。
那宫女慌不择路,比她这个喝了酒的人也好不了多少,跌跌撞撞。
赵挽华冷嘲了一声,然后垂眼继续数着脚下的石板,一步化作三步,又慢又歪,并不打算管这闲事。
那宫女一个回头,眼看近在咫尺的手就要抓住肩膀,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与赵挽华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呜咽了一声,一下子便扑到了赵挽华脚边。
地上坑洼处的水花被溅起,反倒浇了她一脸,甚是狼狈。
但她却顾不得擦去脸上水渍。
“求求你..救救我...!”
宫女距离赵挽华衣摆不过一寸,宛如无根的浮萍般向赵挽华低声乞求着。
赵挽华低眼一瞧,眼神冰冷,用脚尖轻轻踢开宫女的手,准备抬脚跨过。
“小...小姐!求你!”那宫女不敢再拉她的裤脚,伸出的手颤巍巍的悬在半空中,不愿放弃。
身后的人武卫司已经追了上来。
武卫司有护卫王宫安全之责,只有他们能在宫中带刀行走,因而一眼可认出。
这些人属御庭卫直系,上可捉朝廷重犯,下可拿境外刺客,事出紧急时,穿梭皇宫城门御道,亦可不过国君御。
但就算再重要,除了头儿——花越浓以外,这些人之中再没人见过赵挽华本人。
在这皇宫偏僻之处突然瞧见这么个红衣女人,几名武卫不得不惊讶。
见此女子还喝的醉醉醺醺,顿时心生警惕。
但能在宫中行走,应该是偷喝酒的女官一类,追究这女官失责并非他们的职务范围所在。
又想到重务在身,几名武卫便移开了视线,冷漠俯视躺在水坑之中的宫女。
其中一名武卫道:“为一心之私毒杀父母,罔顾人伦,死罪;潜逃冒名顶替他人名字入宫,欺上瞒下,死罪;伤人意欲逃窜,扰乱宫廷秩序,死罪。”
一连说完三个“死罪”后,武卫将宫女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
赵挽华不甚在意,甚至又灌了口琼浆。
宫女忽而峙声冲天嘶喊:“不!我不服!天道不公,凭什么?父不为父,偏爱幼弟,虐我成性。母不为母,软弱偏听,助纣为虐,这样的父母,这样的父母...卖我入勾栏,如此逼我迫我!”
“我逃离牢笼,报仇雪恨,何错之有?何错之有啊…只怨我生而为女!”
“等等。”赵挽华制止道。
几名武卫听而不闻,一副秉公执法的模样,只顾压着人往回走。
赵挽华嘴角凝起了阴霾的笑,提高了声音,“让你们等等,是聋了吗?!”
说完,赵挽华随手一扔,只听“咣—”的一声,酒壶砸开了压在宫女肩头的手。
砸得那人满手鲜血,混着酒香四溢。
“啊!”
“何人阻挠武卫办案?!”
混乱间,宫女咬牙剧烈挣扎,使着最大的劲推开身旁的武卫,夺命似的往赵挽华身边逃。
她忽然改了主意,这宫女刚才的话,让她心中升起无尽的厌倦感。
甭管是平凡普通的宫女,还是尊贵不凡的公主。
命运的手里,人人平等,随它高兴摆弄。
她如浮云般的淡淡的口吻轻声发问:“春宇、吴通、花越浓,谁是你们的直属上级?”
刚才宣告三声“死罪”的武卫抬手制止了举刀打算冲过去的同伴,迟疑地张口:“你…”
“回答。”
“我等乃花将军麾下...”
“行了,转告你们花将军,让他带着你几个,去凤落苑候着。”
凤落苑...!
只有一人能够住在凤落苑。
“参见城主!”
几人惊了一下,立马埋头以单膝盖骨着地,语气敬畏。
赵挽华朝他们摆了摆手。
宫女趁着他们说话间,拔腿跑了。
赵挽华侧目望着宫女消失的方向不说话。
她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壶,发现没多少酒了,才追着宫女逃开的方向,晃晃荡荡,挪着慢步子追人。
徒留几名武卫静默此处。
直到赵挽华走得够远,几人才敢抬起头打量赵挽华的背影,却依旧不敢起身。
无一不是滴着汗、白着脸。
“这下如何是好?将军叮嘱过,千万要绕着这位城主走...怎么今日办个小案还倒霉撞上了...”
“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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