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内,一只红色的艳蝶振翅扇飞,过天空、花丛、草木,嬉戏自常;过高墙、前庭、后院,自由自在的游荡。
它在城内翩翩飞舞,看似微不足道,小小的一只,却扇出无形的风,一圈圈如涟漪般放大,引得周边的花树草木,纷纷震动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云遥国都陆续发生了三件大事,让天下震动。
头一件,岑唐首富关涉突然现身上京,重金买下喜慧楼,大笔一改,设为了关氏总号。简而言之,就是关氏商业帝国的中心,从岑唐挪窝到了云遥,关涉的誓言同样不攻自破。
第二件,某日岑唐国君在上京偶感风寒,却不知为何每况愈下,据说已是弥留之际、药石头无依,范相日夜守候榻前,天下震动。
最后一件事,比之前二,就没那么让人震惊了。仅仅从百花待放至百花怒放的短短几个月,云遥国君蹭蹭长了个子,比之同龄人,算是翘楚一只。
岑白的房间内。
外面传言早已“病入膏肓”的岑白,此刻着一身绸缎单衣,坐于卧榻上嗑着瓜子,神态悠闲。
除了因服食了赵挽华所赠秘药,脸色有些苍白外,身体内里并无半分不适。
赵挽华、云眷舒以及范相一群人,或站或坐,占着屋内各角。
高桌上熏炉青烟冉冉,范相痛心疾首地规劝岑白已一个时辰有余。
只因,国君瞒着他突然扮病,还准备过一段时日直接来个病故。
等于说,即将把岑唐白白拱手让人,这怎么行?!
“.....这不妥...绝对不妥!王君怎地如此糊涂!岑唐百年基业,竟要眼睁睁拱手让人吗?国君怎忍心让万千子民沦作他国附属,竟毫不考虑百姓疾苦…”
岑白姿态淡然,回口道:“外祖,孙儿这些年的作为,您不可不知,怠弃国政,诸事无能,日行不羁。今日我借此也恳求外祖能成全我志,山林水渚,天高鸟飞,任我畅往。”
“这...这不...”
赵挽华黑眸乍现锋芒,缓缓开口,“我有一言,范相能否一听?”
“…赵城主,请讲。”
“范相当知,岑唐之所以能兴民立国,趁的是前朝分崩离析之时机,靠的是祖辈精将良兵之实力,可惜你岑唐先国君前十年穷兵黩武,为了寸土寸地,每每发动兵戈,害得整个岑唐如今只剩些残部老兵,军力早就不如往昔。”
“我想问问范相,就算岑唐愿意修生养息以期来日,可列国诸部野心勃勃,不会留给你时间,一旦打起来,你们靠什么护得住岑唐千万百姓?云遥和岑唐虽说如今有结盟,但不过是一纸空文,云眷舒为何要帮助岑唐抵挡百万雄兵?你该深知,岑唐早已没了合作谈判的筹码。”
范丞相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反驳起。
赵挽华现在说的这些,的确都是颠扑不破的事实。
天下大势早就乱了,南楚和武周合纵,而姜戎、古羌、狄晋三部早已拧作一股绳,云遥、岑唐若非能真正团结在一处,很难能抵挡敌人的侵袭。
但哪又有什么真正的团结呢,不过是一次你情我愿的交易。
赵挽华见范丞相已经略有动摇,她转而瞟向云眷舒,眼尾微扬了扬,示意他也说几句好话来听听。
云眷舒目光微闪,对范相承诺道:“范相,如若岑唐并入我云遥,本王在此承诺,云遥上下定当一视同仁,绝不亏待百姓。”
范相环视四座,轻叹一声。
他来云遥多日,早就见识过云遥的强盛,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岑唐与云遥间的确天壤之别,遑论其他。不管是谁先出手,岑唐作为弱国一方,必是最先被拿来开刀的,危若累卵,他明白大势不可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