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思梧殿,赵挽华嘴边的笑容就掉了下来,如川剧变脸般。
岑白站在门口,一副如他所料的神情:“阿挽,又不欢而散了吧?”
“岑白,你总赖在上京做什么?若没事可做,就滚回你的岑唐去!”
岑白眼尾狭佻带笑:“阿挽,啧...不能他惹你生气,你就赶我走啊。你若是改变想法愿意同我去岑唐了,我自然马上走人,绝不在此多待一刻。”
“哎,我如此喜欢你,你却始终无动于衷,我心都要碎了。”
赵挽话嘲讽道:“就你生了颗七窍玲珑心,猜尽了所有人的心思,那又如何?不也不是得不到你想要的。”
“阿挽这是什么话,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娶王后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我一猜他就是为了这个。无他,他云眷舒找你,总不会像我一样只为风月吧?”
顿了一瞬,岑白才继续道:“外面如今都传的有模有样,说你是恶鬼转世,杀人嗜血。百姓的想象是无穷的,你可以不在乎名声,昭乐郡主作为闺中女子,焉能不在乎?你五岁就能杀人,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哎,这要换我是云眷舒,我也得站人家那边。”
“岑白,你找死?”
“好好,我不逗你,你不要生气。只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特别好奇,传言你杀了救你的村夫一家?你杀了那人也就罢了,怎的还要杀他全家?莫非...其实那村夫并非你的救命恩人,而是你的仇人?”
“本城主的仇人...一对偏远山村的普通夫妇,他们有那么大的脸面?早先是他们救了我这话自然没错,可他们不该动了邪念,只能杀了。”
夫妇见无名长得漂亮,意图将她卖去勾栏院才救的人,毕竟半死不活哪有或活蹦乱跳卖得上价钱?
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或许下药,或许找了别人帮忙。
总之,赵挽华醒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在恶人峰了。
等于说,这些事不是她干的,是她这具身体原主人干的。
只是她占了别人的身体,无名做的又没错,就替无名担了这杀人的名头又如何?
入了恶人峰这种险地,她赵挽华也不怕恶名昭彰。
“小仇小怨,你何必多此一举灭他一家,不值得呀,累的自己名声不好就罢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遭遇如此多的麻烦吧?都道世人多障目啊…”
赵挽华看他一眼,“你懂什么?”
那时候的无名不是她这个早已练就硬心肠的摄政长公主,一个小女孩好不容易从武周逃出,以为自己遇到了善心之人,哪知转头救命恩人化身豺狼,她自是恨毒了那一家子,全杀了才泄愤。
这个愤怒,泄的不仅是见钱眼开、泯灭良心的自私,还有她对武周皇室深深的怨恨。
“杀了便杀了,麻烦什么的,本城主解决了便是。”
岑白用手肘碰碰她胳膊,“哎?阿挽,有个问题我想再问你一回。”
“你有话就一次讲完,吞吞吐吐的作死?”
“阿挽,我是真喜欢你,你不如认真考虑下如何?”
“呵,你真心喜欢?”
“你何必吊死在他云眷舒一棵眼瞎的千年老铁树上?”
“因为我比较喜欢那一卦,而你这类型,我着实看不上。”
岑白如西施捧心,口中说着伤心,只不过脸上笑容依旧爽朗,无半分黯然销魂之色:“噢!阿挽你有没有听到我心碎掉的声音?你看,它掉地上了,血淋淋的,伤情死我也。”
“稀罕当这岑唐王后的大有人在,就像你说的,你岑白又何必非在我一枝花上吊死。”
岑白听完,收了浮夸,带着少有的认真:“因为阿挽天上地下仅此一个啊...可能别人会觉得你阴翳诡魅,可我觉得你却是炙烈单纯。青山不改,我亦不动,你身上有我梦寐不得的东西,吸引着我啊...”
赵挽华有一个毛病,其实不大听的了人啰嗦叙话,尤其是煽情之言。
所以她一听这话,便加快了进屋子的脚步,用一声大喊打断了岑白:“阿仪!去御膳房将许厨娘找来,我要做汤了!”
因她对厨房的执着坚持,这汤羹炖的也越来越像样。
不仅如此,还和膳房的一位许姓的厨娘越混越熟。
岑白见她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风火在追,心里也有些无奈。
普通女子,遇见他这样有权有颜的男人真心剖迹,不知道会怎样热泪盈眶、大为感动。
唯有阿挽,可真是...
刚说完她炙烈如火,转眼这般冷心绝情。
哼,唯独对那一个人掏心掏肺,真叫人看了不爽!
那就大家一起不开心好了。
这般想着,他高声叫她:“阿挽,云眷舒清楚晓得你是这般冷心绝情的人吗?!”
走出去老远的赵挽华回身剜他,含着威胁比了个要捅人的手势。
令岑白“扑哧”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