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里,亲情就是扯淡。就我以前看过的话本子,讲一个少年皇帝与他长姐携手治国,患难与共的悲惨故事。”
“悲惨?”
“不悲惨吗?这个故事看似有着好的开始,结局却是姐姐帮着弟弟灭掉了专权的外宦,搞死了边疆的敌人...最后被弟弟害死。不过,悲惨与否也不是最主要的,这话本里那些骨肉相残、你死我活的过程,读起来才热闹的很。”
她和赵咏志,可不就是好故事么?
就差姐弟反目,打打杀杀了。
“你莫不是买了那盗版的话本子,本王读到的怎么是姐弟友爱,家国大义的结局。”云眷舒说。
“你还读这东西?行,你说了就算。”赵挽华很是不以为然的哼笑了一声。
“本王却想知道另一件事,今日为何激怒月霍?”
“你猜?”
“赵城主,本王希望你今后能依照计划行事。”
“好啊。”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春宇出声提醒道:“主子、赵城主,已经耽搁很久了,还有人在等我们。”
“嗯。”
“嘁。”
云眷舒和赵挽华异口同声。
彼此看了一眼,然后纷纷扭过头去。
尤其是赵挽华,跟赌气似的,走得飞快。
江离叹了口气,急忙追上了赵挽华,很快就将云眷舒二人甩在身后。
“城主,您今日是想激怒月霍然后一刀结果了他?”
“自然,杀了他,大月辽就乱了。”
“月辽一乱,云遥就不能平稳顺利的将其纳入版图。只是这样,那云遥摄政王多半也会和您反目。”
“本城主怕他?本城主勉勉强强答应做他云眷舒手中的刀,可没说会做一把听话的刀!谁让八部中,本城主最讨厌月辽,没有之一。”
“原来这就是您毫不反抗,故意成为摄政王手中刀的原因。”江离恍然大悟。
以前那些敢利用赵城主的人,大概坟包上的草也三丈高了。
但要说能成功利用赵城主的人,目前也就这位云遥摄政王了。
好像还不能算“成功”,毕竟这把刀变数还很大。
江离又问:“属下可否问问,城主为何最讨厌月辽?”
“谁让月辽的名字里带个‘辽’呢。”
“?”
西辽也有个“辽”字。
赵挽华上一世是死于与西辽的最终一战——
“金烈,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两军对垒,天地一片昏黄,赵挽华立于墙头,风沙肆虐,凤鸾金旗却岿然不动,坚挺如斯。
见他沉默,赵挽华不耐,又喊了一遍:“这一仗打了三个月,我们也算熟人了。就这形势,你与本公主再打三个月也分不出输赢,何须白白牺牲将士性命,不如你我帅领之间来打个赌,一局定乾坤如何!”
“赵国长公主,你要赌什么?”底下传来金烈沉闷而不解的声音,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
赵挽华当然知道他沉闷什么,这位所向披靡、横扫千军的西辽君主金烈在这同她打了三年零一个月,却始终未攻进赵国土地一寸,这是他十年军战兵戎生涯未曾碰到过的。
这位君主所有情报,现在还静静躺在她书房的书桌上——
他自地狱而起,如一头恶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残忍血洗了西辽了皇族,强权压制了朝堂,铁腕收复了制肘西辽的游牧民族,一举壮大了西辽的版图。
金烈虽是复仇,皇位到手得不够磊落,但他继位后所用治国之策、其坚毅的执行力,本质上与她治理赵国倒是殊途同归。
这场打了三年的战,不少人都预言过这场战争的结果。只是有个老文豪的比喻却让赵挽华记忆深刻:说她和金烈是东方和西方两颗明珠,本该继续在各自的世界熠熠生光,命盘使然,却要让两珠相遇争较,难知其果哟。
什么难知其果,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结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时日无多,她注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于是她设下了一计,让自己死得光明正大、流芳百世。
赵挽华听见自己冷漠无比的声音:“金烈,你我皆不能让对方输。那就赌谁先让对方赢。”
“如何赌?”
“以此城为界,一月为期,不管本公主做什么,你的兵士踏出军营一步,则算本公主胜,你退兵,十年内不得再进犯赵国一寸;然,只要你能坚如磐石,兵士不出军营,便作本公主输,这赵国西北之地,本公主双手奉上。金烈,你可敢?!”
“好!我答应你!”金烈道。这场赌注,只要严防他们偷袭火烧军营,无论如何他也赢定了。
“自明日始。”
实则只有赵挽华自己知道,她赢定了。
赌注上半个月,赵国用了许多计谋逼迫,然而金烈始终坚守如一。
突然某一天。
赵国停止了所有动作,封闭了城内所有消息,就这样一连风平浪静了四天。
到了第五天,在城内的探子终于传回了消息。
赵国公主旧疾突犯、药石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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