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那贱人居然还要跟哀家作对!哀家真是恨毒了这贱妇!年老色衰还偏偏霸着驸马!害得驸马无后不说!居然还敢扰乱朝纲!跟那镇北将军府贼子沆瀣一气!”
姜太后一回到储秀宫就拼命地打砸着东西,无论多么名贵的瓷器、还是珍藏的字画,都疯一样地毁了,似乎这样才能消去一点她心头的愤怒。
平日里的姜太后都是十分注重保养的,头发因为精心养护显得油亮有光泽,这时候却失去理智拼命地自己扯着头发,满头珠翠掉了一地,那些带玉的发簪步摇摔得四分五裂,头发都生生揪下来一大把。
“太后娘娘息怒,您才是一国之主的生母,这整个燕国如今说都是咱们王家的也不为过,何须为了这样子不识趣的一个老妇伤了自己的身子?”
黄得庄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他自己心里极其清楚,自己不过是因为像了五分护国大长公主已逝的驸马,才会被姜太后费心放在身边,只是平日里他为了不被人看出来是假太监,面上都涂抹了厚厚的白粉,加上夜色浓重,才没被护国大长公主看出来,不然方才在那御花园里,就会被护国大长公主狠狠羞辱。
“哀家有哪里比不过那个女人?啊?哀家比她年轻!比她貌美!哀家不像她粗鄙!谁家娶媳妇不是要长袖善舞!要传宗接代!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哀家可是生了两个皇子!放肆!你们都放肆!”
姜成荫将殿内最后一张黄梨木的桌子掀翻,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终于算平静了些许,此时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河道,涌了出来。
“你为何不爱我……我有哪里比不上那个贱妇……”
姜成荫扑到黄得庄的怀里,眼泪鼻涕都抹到了他的太监服上,哭得泣不成声。
皇帝在偏殿静静坐着,拿着一颗紫柰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眼睛里都是不曾有过的嘲讽和冷血。
“陛下金安,奴才来迟了。”
宋川乌悄悄走进了偏殿,向皇帝行了一礼。宋川乌跟着黎王入宫,以掩人耳目,指导余玲暗杀王迎的名头,才躲到了这储秀宫的偏殿,等来了皇帝。
“既然失败了,元清正全身而退了,世家的官僚贵眷们都不是傻子,能看得出来太后是要对付镇北将军府了,如今又是如何?”
皇帝嘴里还嚼着紫柰,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已经显现出来,只是以往都一直是一副被控制的傀儡的模样,生生骗过了所有人。
“奴才本就没有盼望一个王迎的命就能将元清正拉下水,她自幼就是个有脑子的,不过被整个镇北将军府保护得太好,不曾见过什么阴毒的手段,才显得好欺负。
如今却在北疆那几年,见了世面,不同于内宅妇人了,眼界宽广了些,不好对付了。”
宋川乌想到自己在御花园里暗处,窥探那冷静的出奇的元清正的时候,仍然按捺不住心底的嫉妒。
元清正,为什么你就这般好命呢?
连护国大长公主也愿意收你为女,还要上皇家玉牒。
他宋川乌生来就家破人亡,在镇北将军府寄人篱下,如今还要靠自己不断往上爬,才能在黎王身边苟延残喘,给愚蠢的太后和鲁笨的黎王出谋划策,才能在暗处活下来。
你的命,好得让人嫉恨。
“你这般恨与你一同长大的嫡姐么?怎么说,她都是与你有与旁人不同一般的情分。”
皇帝冷笑着,将吃了一半的紫柰丢到了角落里,似乎也在嘲笑自己。
他与宋川乌其实半斤八两,亲兄弟的黎王,想要自己这个位置,却没有做傀儡的勇气。
他何尝不羡慕,黎王有出宫的自由,去看广阔天地的权利,只是腿有残疾,却因祸得福,没有失去神智。
“奴才并非元家亲子,这声嫡姐,高攀不上,只不过是镇北将军府,为了稳住幼子未长成时,需要人撑起整个元氏的局面的工具罢了。”
宋川乌跪在冰凉的地上,离开了镇北将军府的庇护,在哪里他都是得跪着,对人低声下气,可是他不后悔,因为他想重新光耀宋家的门楣,为宋家平冤昭反,今后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而不是背负一个罪臣之子的罪名,永远活在黑暗里。
“朕多年丧失神智,从三岁开始便被压了魂,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你比朕要好得多。”
皇帝拿着偏殿的瓷器把玩着,眼底都是浓烈的扭曲,他其实也很愤怒,想要大喊大叫来发泄心里的情绪,可是他不能让任何皇宫的人看出来自己已经恢复了神智。
“你起码儿时过得无忧无虑,可以读自己喜欢读的书,跟自己的嫡姐天南海北地玩,去跑去跳,在燕都的圈子里到处受人尊敬,不曾受过什么大的委屈,有长辈替你的前途着想,为你打算,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到底是这么多年都好好的。”
“是,陛下英明,是奴才狭隘了。”
宋川乌顺着皇帝的话说道,这个时候那个傻子会去反驳上司,他自是不可能出口说人心不足,自己是忌妒心作祟。
“你若像朕,身在帝位,却只是个皮影人儿,被牵着走,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是他人设计好的,除了还会呼吸,没有一件事是自己愿意做的,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