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戚晏的熟睡的脸庞,他在睡梦中似乎并不宁静,眉头微微皱着。
那对漆黑的双眸紧闭,一头银丝铺在胸前身侧,戏谑阴森的气质都藏了起来,此时他与宓奚更是相似。
半晌过后,简毓慢慢退回了角落,将方才的想法丢开了。
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刺杀成功,她还被链子拴着,帐外还有侍卫把守,她就算真的侥幸得了手,那肯定也是活不成的了。
她才不想死在这里。
她要好好活着,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
只要能够救下宓奚,帮助他一统天下,等世道稍微安定一些后,她就可以带着从前攒下的那一匣子金银珠宝四处游玩,赏遍人间景色,吃好多好多从前没吃过的东西。
所以,她万万不能就这么轻率地去死。
在她退回角落以后,榻上的戚晏满满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一夜无眠,两个时辰后,戚晏起身穿戴完毕,看了一眼还在装睡的简毓,嘴角微微一扯,转身离去了。
帐外传来金戈铁器之声,参杂着马匹的嘶鸣和踢踏声,渐行渐远。
可算是走了。
简毓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始终坚持着没有睡。除了宓奚外,她从未与别的男人一起同睡过,虽然之前也是被宓奚强迫,但好歹她已经习惯了,如今与戚晏共处一室,她却浑身都不自在。
许是戚晏吩咐过,所以也并没有人进来打扰,简毓伸了伸麻木的后腿,换个舒服点的姿势,趁此机会小憩一会儿。
接下来的几日,戚晏都没有回来。他派了人专门伺候简毓的饮食,还怕她烦闷,每日都会带她出去放放风,在帐子附近转一会儿。
简毓观察到周围的巡逻队伍少了大半,应是被戚晏带去攻城了。
心中不免担忧宓奚能否应付得过来,但是他知晓那条小路的位置,肯定会派人戒备,应当不至于让戚晏的人轻易得手。
眼下考虑再多都是没用的,本来战事就不是简毓所擅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消息。
既然上一世宓奚能大获全胜,那么这一世,她相信他依旧能做到。
又过了一日,简毓正在帐外踱步,看着天边如火的晚霞想心事,前头突然一阵喧哗,是外出的将领们回来了。
简毓的心也随着吊了起来,望向那便,若是北襄军带来的是好消息,那就代表着燕赤那便是坏消息。
她看见一身银甲的戚晏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将领,面上皆是轻松的喜色。
简毓心中一沉,这看番情形,很可能是燕赤战败了。
被锁在屏风后面的简毓听着前头的说话声,知道这一仗北襄军打了秦拓一个措手不及,险些将守城的军队尽数剿灭,只是云国的支援来得及时,接应了一下秦拓,才没有让燕赤再损一员大将。
但是关隘却是让北襄军成功打下来了。
由于北襄军是离国征战,所以军备有限,就算背靠着晋国,三国联兵在这一个半月的消耗巨大,粮饷根本无法支撑他们继续打持久战,必须要速战速决,一鼓作气拿下燕赤,否则等燕赤调整过来,再借助云国、代国的力量,那形势对北襄来说就十分危险了,燕赤随随便便就拖死他们。
所以他们接下来的战术,便是集结所有兵力,从这个缺口一路挺近,直取燕赤腹地。
由于这次攻城北襄军是主力,晋国与阮国军队在旁辅佐,所以北襄将领都提议,他们继续保持阵型,以北襄军为前锋,晋、阮两国军队随其后作为左右翼。
晋国将领当即反对,说北襄军在攻城一战中已经消耗颇多,此时不宜继续作为主力,应使人数最多的晋国军队在前,让北襄、阮国军作为辅军。
其实谁都知道,若是这一战能够直接拿下燕赤,那么最先打进去的便能够立刻占据有利地形,主导局势,所以晋国才会想要抢先在前。
就在三国将领因为谁做主力的事而争吵不休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戚晏突然发话,将主力位置让给了晋国,他将带着北襄军在在后掩护。
眼看自家国主都发话了,北襄将领也都噤了声,不再多言,此事就这样定下,所有人各自散去回营整顿,明日便继续出征。
虽然不知道戚晏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是他向来说一不二,无人敢质疑他的命令。
简毓听得头痛欲裂,这些将领们一个个中气十足,说起话来恨不得能将帐顶掀翻,争吵时更加不得了,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被这么一群糙汉子一衬托,倒显得戚晏冷静低醇的声音也悦耳了起来。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戚晏便从绕过屏风走了进来,见她正扒着屏风脚听得起劲,眼神中似乎起了点笑意。
他轻笑一声,道:“怎么?小狐狸听了墙角,要去说给你家皇帝听吗?”
简毓尴尬地放下爪子,往后退了几步。
他将她拎起来,漆黑的双眼与她对视:“听懂了多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遍。”
这人在戏弄她!
简毓扑腾着爪子,奋力挣脱他的桎梏,跑到角落对他龇了龇牙。
戚晏未见生气,绕有兴致地走到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