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公公的目光落在她脚边那打扮甚为华丽精致的小狐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乖乖,这不是皇上每日上朝都要带着的那只狐狸吗?还有这云笠姑娘,上次他跟内务府总管喝酒的时候,人家亲口说这是皇上金屋藏娇的人儿。
他身子一颤,立马弯下了背,方才还有些倨傲的脸色此刻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原来是云笠姑娘大驾光临,恕奴才眼拙,竟然一时间没有瞧出来。”
云笠一看他这一瞬之间转变的态度就知道他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太监没什么两样,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
“卞公公抬举了,您是这御花园的主管,本不应该这么折煞我的。我今日不小心摘了几朵花,不会妨碍到公公吧?”
卞公公看着她手里那花篮,笑着摆手忙道:“不妨事不妨事,不过就是几只花朵罢了,云笠姑娘想要拿去就是了,我一会再叫人补上就行。”
花蕊目瞪口呆的看着在云笠面前点头哈腰的卞公公,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还是平日那个趾高气昂,不把她们这些小宫女当成狗使唤的卞公公吗?!
云笠淡淡道:“有劳卞公公了,我家主子最近很喜欢摘花,可能明日同一时辰还会再来,到时候也还是叫这位姑娘给我引路吧。”
卞公公一愣,看向后面同样有些发懵的花蕊,“没问题,您开口就是,明儿我叫花蕊同一时间来这儿等姑娘。”
原来这宫女叫花蕊,云笠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您先忙。”
说完,她便抱着小狐狸离开了。
简毓被她抱在怀里,表情懵懵的。
不是,她花还没摘呢?!
花蕊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卞公公走到她跟前,微微抬着下巴道:“你倒是捡了个贵人保你,也算是命好了。”
“得了,今儿的活不用干了,先回去歇着吧。”
花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卞公公蹙眉,“不然还是我吗?快去吧。”
然后他一甩袖子,背着手走了,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什么。
“真的是傻人有傻福,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简毓回去之后也没闲着,她去库房里偷偷拿了一把剪刀,用来修剪花枝和根茎。
其实她摘的花已经够了,但是全部都弄好插到花篮里后,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拧着眉想了许久,总算想出来差什么了。
就差她今天看到的那个花,叫什么弄色木芙蓉的。
就缺那么一朵艳丽繁复的花艳压在中心的位置,不然这个花篮一眼瞧上去就会显得十分杂乱。
正巧今日宓奚没来,她也不用再把花篮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了。
明日正好再去一趟,摘一朵弄色木芙蓉来放在中间,就可以美滋滋的送给宓奚作为谢礼啦!
翌日,云笠带着她在相同时辰出现,一身粉衣的花蕊果然准时守候在那里,看见云笠的身影,她老远就招手:
“在这里,在这里呢!”
云笠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跟前笑道:“你倒是还挺准时的,如何,你主管没有为难你吧?”
说起这个,花蕊还有些羞赧,“没有,不过这事还得多谢谢你,要不是跟卞公公说今日相同时辰还要再来,我估计他肯定会怪罪到我头上。”
云笠笑着微微颔首,“他没为难你就好,我过来也是带着小狐狸再摘些花,估摸着明日就不来了。”
花蕊立马给她和小狐狸让路:“摘摘摘!都可以摘的!”
她一开始还真不知道云笠的身份,还以为都梁殿是哪个娘娘的居所。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皇上一直养着白玉狐狸的地方。
连一只小狐狸都能住一个宫殿,她们却要四五个人挤在一个逼仄的屋子。
花蕊垂眸看到小狐狸脖子上的那个质地润泽浑厚的玉项圈,更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难怪她身边那些人都喜欢幻想站在御花园里突然被陛下看上,然后飞上枝头一跃成为娘娘。
连一只狐狸都过得这么滋润,她都不敢想那些后宫里那些得宠的娘娘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云笠从袖中掏出了两枚银锭放在她手中,“虽然不知道你母亲生的是什么病,要不要紧,但这些应该足够撑一些日子了。”
花蕊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嘴巴张得老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这是银锭?还是两枚?!”
云笠看着她那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两个鸡蛋的样子,哑然失笑:“是啊,这就是银锭啊,你没见过吗?”
“见过啊,”花蕊喜极而泣,“但只在别人手里见过啊,还没见过在自己手里的样子呢!”
“这下母亲可以好好睡个觉了!”她将银锭捧起,窝在手心,脸上是满足的笑容,“真好。”
云笠含笑看着一脸满足的花蕊,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心酸,怀里的小狐狸却突然挣扎起来,像是想跳下去。
她赶忙蹲下来,轻轻将小狐狸放在地上。
然后她就亲眼见到了小狐狸怀里一直紧紧抱住的是什么东西了——一枚金锭。